第659章 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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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肢？”商店老板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一波人，“看你们个个都好胳膊好腿的，没有用得上的地方吧。”</p>

“我们只是问问，”南丁说道，“何况也不是自己用，都是做生意的，运到其他地方去，倒卖还能赚一笔差价。”</p>

洼地泻湖的上城或者说内城，一间机械维修店铺内，一伙人正在与商店老板攀谈，而他们正是隐藏身份混入贵族商队的一行。</p>

与机械师的会面让南丁吸取了教训，此次外出没有带已经进行了机械化改造的余烬战士，而是让流浪部族的勇士跟随。</p>

只是，听了她的话，老板哈哈一笑：“我在这洼地泻湖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想做机械义肢生意的，姑娘你其实没有多少经商的经验吧？”</p>

“这老板说得没错，”南丁一愣，一边的施察上来拉住她偷偷道：“义肢这种东西，好用的一个个贵得要死，有些匠作大师打造的宝刀都卖不出这个价，穷人用不起，有钱的人犯不上，销路好得有限。”</p>

在这个世界，会肢体残缺的大多是底层的受伤民众亦或是一线士兵，但他们明显不是高品质机械义肢的受众，有钱富商豪贵则根本轮不上他们上阵厮杀，惟有更加强悍的高品阶强者可能用到，但他们自身恢复力强，还有肢体移植这一类选择……排除了种种，剩下的才是目标客户。</p>

是以南丁刚一说出要做义肢生意时，就被商店老板看出了破绽。</p>

这位女医生暗道不好，她并非缺乏常识之人，在余烬教团几乎所有的机械改造手术都是经她过手，可以说从沼泽地到闪地，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机械义肢的实际了解超过了她，包括自己的老师钟医生……只是如老板说的那样，她对商贾货殖确实并不精通，不了解外界的价值。</p>

整个教团有的义肢，拆散来大约也就是十几条，都是由大团长提供留下的，而它们则都来自在沙克王国的科技猎人与中继站。</p>

因此，此行他们来到洼地泻湖、这一座更加庞大与核心的科技猎人基地，未必也没有补充机械义肢的念头。</p>

正当南丁想着如何补救时，施察笑着对商店老板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做的是义肢生意，不过不对外开放，都是私人预约订制……有这个财力和需求的人，他们的身份不方便透露，您明白的。”</p>

“这是我的凭证。”他将商人行会配发的磁卡递了上去。</p>

“原来如此，”老板略一检视，见对方是三级特许行商后，眼里也是一亮，“倒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一层……诸位这边请。”</p>

施察熟练地攀谈上去，言语中状似不经意地透露了他在开顿城的世家身份，惹得老板又是一阵遐想。</p>

贵族圈子指不定有多么混乱，而不少人还是抱有着身体崇拜，作为统治者若是肢体残缺，多少还是不雅观的，而若是贵族他们也有消费得起机械改造的财力。</p>

只是这水就很深了。</p>

商店老板猜了个半茬，也是表示绝对保密。</p>

“生意上的事情，还是交给我这主家比较好。”正当南丁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之时，武士苏承走上前来，轻声道，“毕竟术业有专攻。”</p>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南丁点头，却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p>

他们会如此做。</p>

自然还是对这支贵族商队的人，有所猜忌与嫌隙。</p>

无论是沼泽地还是闪地，某种程度上都因为联合城……或者更准确地说，因为商人行会爆发了一场大仗，如果没有红之王，它们甚至可能演变成无法收场的灾难。</p>

这之中的隔阂，是自然存在的。</p>

但商人行会本身，同样是一个异常复杂的组织，除去核心成员，大多数的加盟商会，只是看中了加入行会的便利，或者是为了避免不加入行会的“不便利”……对方在这片大陆上处在绝对垄断的地位，像是剥皮人的走私客、闪地的牧商等等其余的贸易活动，即便可以在当地发展壮大，但相比起商人行会的势力，便是全部加在一起，恐怕都只占十分之一。</p>

如今商人行会总部下达禁令，让手下加盟的商会绕开闪地——绕开血之主的势力范围，一方面当然减少了对当地的经济掠夺，但另一方面，这就是一种贸易封锁与禁运。</p>

短时期内，还看不出效果。</p>

燃油粮食等大宗商品也足以自给，不会出现大规模动乱。</p>

但长此以往，多种细分门类的产品短缺就会逐渐显现，产生对闪地的制约效果；而另一方面闪地哪怕发展出自己的工业，缺乏商人行会提供的巨大贸易网络，他们也很难将产品销售出去。</p>

要想解决。</p>

只能寻求替代。</p>

但这谈何容易。</p>

施察等人的合作态度，确实让南丁感到有些意外，而她则是想到：莫非大团长之所以选择这一支贵族商队，不仅是想要借助他们的身份隐藏自己，同样也是要另辟蹊径，建立起能够为他服务的运输商队。</p>

物流部不可能包揽一切，更高效的形式是作为管理者，而将工作外包分配给合作方。</p>

而要问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资源。</p>

还有除了商人行会自身之外的选择吗？</p>

这算是挖墙脚么……南丁暗道，随即想到一个问题，看向苏承开口：“苏先生，联合城帝国军的机械义肢覆盖率大概是多少……对不起，这个能说么？”</p>

“当然，因为哪里谈得上什么覆盖。”苏承对此无所谓，“残疾的士兵我看过不少，但经过机械改造重新上阵的……恕我直言，全军都找不出三位数来。”</p>

有这个闲钱，不如配置好宝刀宝甲，当然更好的选择是直接花钱雇人以及打通关系免除兵役。</p>

根本就不用上战场。</p>

会加入中央军的，除了些穷苦武士外，绝大多数其实都是农民征召兵，兵甲制服都是帝国分配无法自带，战后统一回收。</p>

有时候连战死的士兵，尸体都来不及收，他们身上的甲胄是一定要先带回来的，毕竟一副铠甲可是比一条人命值钱多了。</p>

“我听说机械义肢都是科技猎人们从远古遗迹中搜刮拆卸出来的，所以才这么稀缺和价格高昂。”苏承用略带感慨和憧憬的语气说道，“我其实也想过，若是人类掌握了义肢制作的技术，许多重伤截肢的战友就可以重新站起来——并非是让他们一定要重新投入战场，而是在退役返乡之后，至少还能凭一己之力谋生……”</p>

在战场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截肢手术后能保下一条性命就已经是非常罕见，却未必称得上幸运。</p>

因为后面还有更大的不幸等待着他们，苏承见证过太多，有在行军过程中被抛下的，有被遣返回乡再无音讯的……他都不敢想象这些人之后遭遇了什么，帝国军那层层盘剥后分发下的抚恤金甚至都不够路费，而更多的情况下是这些伤兵自知无望，提前就已经识趣地结束了生命。</p>

“但是，有时候仅仅是一条义肢，就可能让一名百战老兵重新发挥出比以前更加强大的战力。”南丁想到了什么，下意识辩驳道，“有这样的价值，帝国官方为什么不……”</p>

“不将机械义肢纳入军械采购是吗？”苏承笑了一声，“南联合城的情况如何我不清楚，但我所在的帝国军或许真的有这个实力。”</p>

毕竟有商人刃的支持。</p>

“可还就是像之前说的，这花费……可是比人命值钱多了。”</p>

培育一名在战场上洗练过的战士，的确要花费许多的代价，每一名能被称为骨干的老兵背后，都是无数新兵蛋子自然淘汰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