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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梁(今澳洲阳光海岸)是汉东省最为重要的一座府城,以拥有绮丽的沿海景致著称,海岸线绵延数十公里,由二十多个大小沙滩组成,这里不仅拥有美丽的沙滩,其优雅的闪光湖色更是不绝于途,让众多旅客在行经此处后皆流连而忘返。
在夕阳斜照下,一艘装饰华丽的四桅帆船抛锚于距离岸边数里远的海面上,五彩的晚霞,波光粼粼的水面,白色的风帆,远处岸上青黛的山林,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江山如画呀!”少梁总商会执事、和盛记商社东家祁洪达扶着船舷,看着被霞光染红了的海面上,不由高声赞道。
“是呀,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一身酒气的泰兴商行东家滕时魁笑着附和道,还用苏轼的《赤壁怀古》的诗句接了过去。
“哈哈哈……,腾掌柜是意指我等皆为豪杰吗?”胜平棉纺的东家鄢俊昌听了,不由大笑。
“要搁着秦国,咱们这些商贾自然称不上豪杰。”滕时魁说道:“但是,在我齐国,咱们这些自古以来就上不了台面的商贾,还真说不定可以为一时的豪杰。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浔阳县有数千工人齐聚县府,要求政府考虑工人生计,撤除税务稽查人员,从而恢复工厂的正常生产。嘿,这搞的当地政府措手不及,别提多狼狈了!”
“腾掌柜的意思是,那些工人都是浔阳县的诸多工矿主们鼓动起来的?”
“你以为呢?……就凭那帮子工人,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如何能组织起这般阵仗?还别说,浔阳县的商人们还真有种,竟然敢向地方官员施压,以维护自身利益。”
“怎么,腾掌柜对浔阳县商人们的行径,似乎颇为认同?”祁洪达笑着问道。
“呃……,要说认同嘛,倒也算不上。不过,他们的举动却是让我心中颇为敬仰。”滕时魁打了一个酒嗝,晃了晃脑袋,大声说道:“你们瞧瞧,地方商人同气连枝,互相声援,全部停工歇业,直接向政府表明自己的态度,商人可不是任由摆布的。如今,他们还能通过掌握那些工人的命运,鼓动他们齐聚政府门前请愿。不对,这他娘的应该是示威!这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就要闹出地方民乱。嘿,那浔阳县的官员们屁股底下的位置,怕是就坐不稳喽!”
“腾掌柜也想效仿之?”
“我就算想效仿,那不得需要总商会牵个头,将整个府城的商人们都团结起来?”滕时魁说着,眼睛瞟向祁洪达。
“祁大掌柜何出此言?”
“呵呵……”祁洪达听了,不由冷笑两声,“诸位怕是把话说反了吧?观我齐国九十余年历史,不论是皇帝陛下,还是内阁政府何曾以‘莫须有’的名义,肆意迫害和压榨我等商人?而且,历朝历代可有我齐国这般立完善法规厚待和保护我等商人?按律经营,照章纳税,内阁政府早在数十年前便以明文告知,晓谕我等商人在享受诸般政策扶持优待的同时,需缴纳应有之赋税,反哺国家和政府,如此方能有始有终,生息不断,同生共赢。”
“祁大掌柜,你怕什么?在我齐国,太祖皇帝曾多次公开宣称,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再怎么着,难道还要担心政府将咱们抄家灭门?咱们向政府适当发飙,也就是要表达一个态度,收税可以,我们也支持,但总不能朔及以往吧?你说说,以前白手起家,从一个小作坊做起,自然是各种建制不全,难免疏漏税款。这税务稽查搞起来,哪家不得要补缴一大笔款项!大家伙难道不心疼?”
“祁大掌柜不至于如此怕事吧?”滕时魁嘲讽道。
“唉,若是诸位当真欲效仿浔阳县之事,怕是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祁洪达长叹一声。
“诸位当真以为政府是靠我们商人养着的吗?”祁洪达讥诮地看着众人,“你们该不会又以为没了我们商人,少梁府乃至整个国家都无法运转下去吗?”
“谁说不是呢?要是咱们也跟着浔阳县的那些商人做法,全都联合起来停工歇业的话,这整个府城怕是无法运转下去了!嘿,我倒也看看,那些耀武扬威的税务稽查人员该如何收场?”
“难道不是吗?就凭那些工人能为政府缴几个税?就算加上数量更多的农人,怕是也贡献不了几个大子吧?……这国家的财政,可不是靠咱们商人撑起来的!”
“话虽如此,但咱们商人也不能任由政府拿捏呀!想查税就查税,想罚款就罚款,若是这般下去,不思反抗,岂不是咱们齐国的商人又要变成历朝历代那般,成为官人们肆意宰杀的肥猪?”
“是极!在咱们齐国,你说哪家商社和工矿企业主没有遗漏零星税款的事?这政府是咱们商人养起来的,可不能这般穷追猛打、苛待我等!要不然,咱们商人都垮了,哪个给政府缴税,哪个来养活成千上万的工人?”
“有些人想要去找死,我祁某就不拦着了。”祁洪达淡淡地说道:“至于要以总商会的名义去搞事,将咱们所有商人都顶到政府的对立面,我本人是坚决反对的。”
“哈哈……”祁洪达大笑,伸手点了点滕时魁,“就因为我祁家有人在地方任官,我方能更为深切地了解政府之强势和手段。你们真当政府泰半财政来自商税,就能容忍我等商人肆意妄为?”
“那又如何?”祁洪达冷冷地说道:“伱们以为给政府多缴了一些税,就敢骑到政府头上去?咱们齐国,可不是那英格兰王国,什么事情都由着商人组成的议会来决定的!”
“是,我就是怕事。”祁洪达点头说道:“我祁家在少梁府经营数十年,固然家大业大,也略有薄财,但自认实力弱小,尚不敢与政府叫板对抗。”
“祁大掌柜,漂亮话谁不会说?”滕时魁颇为不服气地说道:“你不能因为你三弟在江陵府(今澳洲南部吉朗市)任官,便将自己的屁股歪到政府那边去了吧?”
“腾掌柜说的是。”和源记商行的东家卓任春闻言,立时感同身受,苦着脸说道:“我家几个账房已经给我透了一个底,以税务稽查的标准,我怕是要一下子掏出两万余元的税款。再加上相应的罚款,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差不多抵我四五年的利润了。要搁着我来说的话,这税务稽查应该定个数呀,比如说不要超过五年,或者八年,意思意思就行了,没必要杀鸡取卵吧?”
作为总商会执事,少梁府最大的商行,你祁大掌柜不站出来吗?
要向政府发出我们商人的声音!
整個府城已经被税务稽查人员查实脱逃税款的商社工矿企业不下三十家,全都下发了限期补缴税款和罚款的公文,引得商界一片哀声。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
“我们身为商贾,要晓得自己所获得的目前身份和地位都来自哪里?诸位,该不会以为皇家和内阁不敢对挑事的商人行雷霆手段?尔等身家巨万,或可收买些许警察和小吏,为你所用,甚至会让你等便宜行事。但军队的枪杆子,你等可指使半分?想跟政府强项,诸位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
“父亲,少梁府派了人过来,请咱们去官厅一晤。”齐世高将一份文书递给父亲,然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一边喝着,一边大喇喇地地说道:“这些地方官员好不晓事,随随便便派个小吏就将咱们使唤过去。以着我来说,就甭理他们,直接将他们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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