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上升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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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有两座规模宏大的宫殿，其一，便为建都时期就已建成的太初宫，整体规划和设计还有太祖皇帝的手笔，占地面积超过两千八百多亩，比南京紫禁城还要大上一圈，里面亭台楼阁无数，即有华夏传统宫室的大气辉煌，又有完美融合山川地理的风姿，衬托出帝国一股浓浓的大国气象。</p>

不过呢，这座宫殿在设计之初，却搞出了一个巨大的乌龙。为了契合皇室威仪，整座宫殿严格遵循坐南朝北的宫室修建传统，而没有实际考虑汉洲是一块位于南半球的大陆。</p>

结果，宫殿建成后，皇室和内阁就尴尬地发现，坐北朝南的布局竟然使得所有的宫室门窗全都朝着背阳的南侧方向敞开，给人一种阴暗压抑的感觉。</p>

好在太祖皇帝并不是一个特别讲究的人，泰然入主其中，直至禅让隐退。</p>

待泰平帝时期，皇室于长安城玄武区的东南方，另修宫室，其名曰太仪宫。这座宫殿规模更为广大，面积超过四千多亩，背靠灵云山，距离穿城而过的长兴河（今澳洲图文巴市高里河）也不到一公里。</p>

在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皇帝除了举办登基大典、皇家礼仪之类的活动会短暂入住太初宫外，其余大部分时间皆在太仪宫处理日常帝国政务，发布相关皇帝诏令。</p>

就在内阁诸多重臣会商如何应对郢州贪腐窝引发的社会舆情之时，身为帝国皇帝的永隆天子却是在太仪宫内享受着绮丽无边的歌舞表演。</p>

空旷的光明殿内，十余名艳丽女子，在轻快的乐曲中翩翩起舞，永隆帝捧着几份奏本，斜靠在龙椅上，但目光的焦距显然不在其中，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索境地。</p>

大殿的右侧是一支由数十名乐师组成的乐队，乐师们身穿统一的青色长袍，头戴黑色高帽，手中拿着各种乐器，琵琶、笛子、笙等、胡琴。乐声悠扬，旋律流畅，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p>

大殿中间，是一群靓丽舞女们的表演，她们身着清丽的仿宋服饰，裙摆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摆动，曼妙的身姿在舞台中央舞动着，表演着各种轻盈而灵动的舞姿。</p>

随着音乐的高潮，乐师们开始加入一些激烈的旋律，乐声逐渐变得宏大而又热烈。舞者们也随着音乐的节奏加快，她们的表演变得更加热情奔放，让随侍一旁的禁卫士兵和侍从官们看得目不暇接，甚为陶醉。</p>

最后，乐声和舞姿在一片急促而又明快的乐曲声中达到了高潮，舞女们尽情地展示着自己优美体态和绝美容颜。</p>

蓦的，乐声停，舞蹈止，大殿内瞬间陷入一片静谧，唯有舞女轻轻地喘息声。</p>

“诸位若是不累的话，可否再来一曲？”永隆帝将抬手从桌案上又拿起几份奏本，笑意吟吟地说道。</p>

“陛下有命，我等自当遵从。”一名高挑的舞女朝御案后的永隆帝微微一曲，脆生说道，然后走到乐队近前，低声交流了一会，似乎在选择合适的乐曲。</p>

毕竟，皇帝陛下给了钱，还发了赏赐，就算再累，那也得打起百倍的精神为陛下献舞。</p>

稍事片刻，音乐复起，舞姿再动，光明殿重新恢复了喧闹而靡靡的气氛。</p>

而永隆帝的注意力依旧不在舞乐之中，反而取出纸笔伏在书案上不断地写写画画，想是在谋划着一件帝国重大决策事务。</p>

“陛下，民调处罗总制请见。”一名侍从官走到御阶前，轻声奏道。</p>

“……”永隆帝听到奏报，方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让他进来吧。”</p>

“是，陛下。”那名侍从官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大殿中仍在翩翩起舞的场景，犹豫着是否要提醒陛下暂时停了歌舞，以便他能与民调处总制奏对时能有一个安静的空间。</p>

不过，瞧着陛下已将手中的奏折文书置于书案上，整个注意力全都被歌舞所吸引，并表露出兴致勃勃的模样，遂作罢。</p>

陛下心绪不宁或者考虑重大事务的时候，总会请来一支歌舞乐团，似乎习惯于在嘈杂的环境中冥想苦思。</p>

相较于此前泰平帝秉政和太子监国时期，整個太仪宫严格保持着肃然静谧的气氛，这位年轻的陛下却喜欢将整个皇宫弄得热热闹闹的，甚至还不时地邀请社会学者以及大学堂中的教谕和学子们来此讨论社会民生，针砭天下时事。</p>

可能正是因为陛下太过年轻，使得他拥有极为旺盛的精力，在闲暇之余，还经常观看戏剧表演，欣赏歌舞乐曲，去喧嚣热闹的球场看比赛，带着禁卫军和皇室子弟郊游打猎，甚至还会置身于军营当中，跟一群军官和士兵亲自操弄和检验最新式的武器和装备。</p>

在诸多内阁重臣看来，陛下似乎有些飞扬跳脱，少了几分皇帝的威严和庄重，但在许多中低阶层群体眼中，皇帝陛下却多了几分亲和力，让人感觉皇室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神秘，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邸。</p>

“陛下。”民调处总制罗康宁目不斜视地穿过大殿正中尚在表演的歌舞现场，径直走到御阶下，朝永隆帝微微一躬。</p>

“都调查完了？”永隆帝笑着问道。</p>

“臣已初步将国内各省及海外领地知府以上的官员履历全部整理成册，现呈于陛下圣览。”说着，罗康宁将手中厚厚的一本调查记录表递了上来。</p>

“罗总制，辛苦你了。”永隆帝接过那本官员履历调查表，随意地翻了翻，满意地点了点头。</p>

“为陛下效命，臣万死不辞。”罗康宁拱手说道。</p>

“在调查和整理这些官员履历的时候，罗总制可有什么感想？”</p>

“臣，……不敢想。”</p>

“嗯？……罗总制竟然没有感想？”</p>

“陛下，臣有所想，但不敢……深思之。”</p>

“可是畏于世家门阀之力？”</p>

“……”罗康宁两眼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吞咽几下口水，“陛下，臣惶恐。”</p>

“你惶恐什么？”永隆帝嗤笑一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一边在大殿上踱着步，一边侧头看着婀娜多姿的舞女翩翩舞动，轻声说道：“该惶恐的应该是我，是大齐皇室，更是帝国数千万黎庶百姓。在我们齐国，有两三代的总督，有四五代的知府，也有累世的基层小官和胥吏，是不是有点像汉晋时期的门阀世家政治？”</p>

“陛下……”罗康宁躬身说道：“陛下，我大齐君明臣贤，上下一心，国势亦蒸蒸日上，当不至于发生汉晋时期那般……那般情况。”</p>

“不至于吗？”永隆帝摇头说道：“若是再过二十年、五十年，你觉得我们齐国仍旧不会发生那般情况？届时，恐怕已然是积重难返，无力回天了。”</p>

“陛下……”罗康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皇帝的问话，聂聂不敢多言。</p>

“罗总制，你说同样姓罗，你从微末而起，历经多个部门历练，机缘巧合被而先帝征为政务机要秘书，随后就任秘书监总制，及至现在身居民调处要职，前后历二十余年，一路走来甚为艰辛。可是，郢州府尹罗景川从出仕到现在，不过十余年光景，便为一府大员，若非受到贪腐窝案影响，说不定已被调任某个海外领地就任总督之职，在历练数年后，就会跻身朝官，升任某阁部属官，最后说不定还机会入阁拜相，走上人臣巅峰。对此，你可有所感所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