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同穷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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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云和岑姝留了下来，我准备和唐莞回一趟北梁，之后和道长一起前往龙虎山，徐玄也跟着去。”</p>

刘宫的府邸之中，周离将茶杯放在老人的面前，倒上一杯茶后开口问道：“刘老爷子，我们顺路经过上京，要不要一起去？”</p>

“不了。”</p>

刘宫摇了摇头，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后说道：“得给我这不省心的女婿擦屁股，一时半会走不了。”</p>

“上面？”</p>

周离指了指头上。</p>

“不然呢？”</p>

刘宫瞥了一眼周离，叹息一声后说道：“这小子到是洒脱，自己亲自跑到掌妖司把所有罪责扛了下来，连汉王的蟒袍和印玺都扔在掌妖司了，给那群可怜人吓坏了，就差给朱高煦这小子跪下了。他到是洒脱，那谁不知道他这些罪根本无人能治，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之外谁敢治罪于这位军功赫赫的汉王爷啊。”</p>

“那最后是···”</p>

周离试探地问道。</p>

“我。”</p>

刘宫指了指自己，笑的活像是个工具人，“我已经习惯了，好事一件轮不到，破事坏事不看不见也能碰得上。过两天，我就得在三法司审理朱高煦的玩忽职守、勾结妖怪、通敌暗送灵宝的案件。”</p>

“这···”</p>

周离摸了摸下巴，有些诧异地说道：“裁判都是我的人你凭什么和我打？”</p>

“意思差不多。”</p>

刘宫挥了挥手，“行了，你该走就走吧，北环十三城让你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多的有点过份了。回去找到老黄后，告诉他，刘宫说他算是捡着了，半截身子如土的人还能遇到个这么好的学生，他命真他妈好。”</p>

对于老学究，刘宫的羡慕是溢于言表的，最后甚至都少见地爆了粗口。对于他们这些夫子而言，能在知天命的年纪遇到一个如此天才的学生那是天大的福分。更别说周离还没有普通天才们的通病——骄傲。</p>

周离一直都很谦虚，别人说他君子，他自谦为畜生。别人说他天资聪颖，他说畜生是这样的。别人说他百折不挠，坚定如铁，他说畜生没脑子是这样的。有很多人想捧杀他，但一捧周离，他就直接一屁股给捧他的人上一课。</p>

蒸馍，你对北梁的绝黄野兽有什么意见吗？</p>

刘宫对周离的感官是很不错的，一方面他某种意义上算是拯救了太营，拯救了他的女婿。毕竟金蛇夫人当时已经超出了汉王的掌控，若真让金蛇夫人计谋得逞，人间除了个妖神，汉王哪一个脑袋可不够平天下之愤的。</p>

另一方面，就是周离这小子胆子比天大，心眼却小的和金蛇的腚眼一样（自称），这样的人既有聪慧的头脑，还有微乎其微的底线和与底线匹配的心眼，周离注定以后会是个大人物。</p>

而且最重要的是···</p>

“这个，唐门不传之秘。”</p>

周离瞥了瞥周围，偷偷摸摸地将唐莞曾经邮给他的布包塞进刘宫手里，悄声说道：“半袋就够用，持久耐用，踢蹴鞠都够用，您就放心用。”</p>

“咳咳···老夫确实是对药理有一定的研究，既然是唐门的药物，那我也得好好研究一下。”</p>

刘宫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表情，淡然地收起了布袋，欣慰道：“小周啊，你这对人情世故很是了解啊。”</p>

“那是您这些日子耳提命面，教学教的好。”</p>

周离笑的很是虚伪，但却让人看了舒心。</p>

“哈哈，你小子不去官场里混一混太可惜了。”</p>

刘宫摇摇头，满是可惜地说道：“你这脑袋一低头一歪，嘴脸真是恰到好处。“</p>

“老学究也是这么说我的。”</p>

周离拱了拱手，笑眯眯地问道：“刘老爷子，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p>

“怎么说？”</p>

刘宫问道。</p>

“您儿子回京述职了吗？”</p>

周离的一句话，让刘宫原本举起的茶杯僵硬在了胸前。</p>

刘宫的府邸装潢很是普通平常，和他在上京太学里的风格截然相反。刘宫坐的主位不过是一把木椅，普通的木椅。</p>

良久，刘宫轻抿一口杯中苦茶，淡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p>

“糖人张的死太巧合了。”</p>

周离坐在刘宫面前，没了方才的谄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他拿过一旁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苦茶一饮而尽。</p>

“就这些？”</p>

刘宫一挑眉，问道。</p>

“您有些急切了。”</p>

周离摇了摇头，继续道：“马成龙在这次事件里扮演的角色太奇怪了，他是您的儿子，做的事情却举足无重，实力很强却没有发挥出半分。他做了很多，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在不经意的巧合之中死了一个糖人张，太奇怪了，您不觉得吗？”</p>

刘宫没有言语，只是举了举茶杯，示意周离继续说下去。</p>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p>

话音落，周离将御赐金牌放在桌子上，推到刘宫面前，笑眯眯地说道：</p>

“我没见过皇帝。”</p>

是啊，周离没见过皇帝。</p>

“你不尊皇权。”</p>

良久，刘宫笑了，他笑的有些奇怪，又像是在为周离高兴，又像是一种被困住的感慨。他摇了摇头，开口道：“没错，你从未见过皇帝。所以你的本能反应就是，皇帝不可能信任你。”</p>

如果将整个太营化作一个盘子的话，这个盘子里一共有四方势力。</p>

其中，最强盛也是最有锋芒的，就是掌握着绝对压制力的汉王。他的势力就是整个北环十三城，整个城市的每一个部位都刻着汉王的印章。以势压人，这就是作为最锋利的刀子，汉王势力的最佳体现。</p>

其次，就是金蛇夫人。金蛇夫人更像是一碗水，渗透进整个太营，无处不在却又无孔不入。她在整个事件之中扮演的绝对不是正面对抗汉王的角色，但刀或许可以斩断水，却无法让水截流，因此汉王即使势大力沉，也被金蛇夫人用巧技略胜一筹。</p>

最后，就是周离了。</p>

他是什么呢？</p>

没错，他就是纯粹的臭搅屎棍子。</p>

他很有自觉，比拼战斗，自己不如三千营。比拼阴谋，他没有办法和运营了二十多年的老银币金蛇夫人对抗。所以，他选择了一条汉王和金蛇夫人都未曾设想过的道路。</p>

粪海狂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