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麻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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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检在大周军官属于最底层，郑耀祖加入白莲教的原因很简单，这几年上司压榨太狠了。</p>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白莲教的女教徒太香了，不过几个回合，郑耀祖就彻底从贼了。</p>

短短一个月，郑耀祖从最底层的军官，蜕变成白莲教尊者仗下的先锋将军，麾下三千战兵。打破了济宁城后，郑耀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进济宁府衙门。</p>

可惜了，知府带着老婆女儿一起上吊了，没能手刃这个当面凌辱过他的狗官。为了泄愤，郑耀祖把知府家里的姨娘和丫鬟都收了，让这些战战兢兢的女人搞了几次大混乱。</p>

当时郑耀祖觉得此前的人生都虚度了，再往后的日子里，郑耀祖对于抢夺官宦女眷的事情不那么上心了，更多的是把精力花在了拉拢军心上。这也是他能从一干投降的军官中脱颖而出的原因。当然了，白莲教东海尊者与北地尊者之间的内斗，郑耀祖也是出了力气的。</p>

这种刚刚取得初步成功就内斗的现象，给郑耀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p>

眼下他的三千部下，一大半都是曾经的官兵，是有一定基础的。即便如此，列阵的过程也不那么令人满意。反观眼前这支官兵，从严阵以待到闻鼓而进，转换的非常丝滑，丝毫不乱，一看就是精锐。当官兵整齐阵型前压的时候，那种如同一体的压迫感，令人窒息。</p>

麾下的数百骑兵前出骚扰，遭到对方骑兵拦截，一番对射，双方都没伤一根毛，但没有达到扰乱官兵阵型，为己方列阵争取时间的目的，这個行动就算是失败了。</p>

越是老行伍，越清楚眼前这支官兵各个方阵之间，如同一个整体的前压有多难。</p>

竭力约束不下，勉强列阵后，对面却突然停下，并且开始举枪时，郑耀祖一阵迷惑的同时，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距离一百五十步，这个距离即便是鲁密铳，打出来的子弹也不知道会落到哪里。按照官兵操典，不顶到七十步开枪的军官，那就是不合格的。</p>

看旗号，根本无法判断这支军队的来历，看军装也跟普通官兵没啥不同，但为何眼皮一直在跳呢？“哔！”尖锐的哨音，红旗举起，落下。</p>

“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枪声在轰鸣。</p>

郑耀祖都看傻眼了，切西瓜似的，最前面的军阵，瞬间给切掉一片。</p>

这个距离射击就离谱，但战果更离谱。</p>

没等郑耀祖多想，砰砰砰的轰鸣声又来了，升腾的烟雾中，似乎藏着魔鬼，收取着魂魄。</p>

“传令，射击，射击！”郑耀祖急的口不择言，他有一种今天药丸的感觉。</p>

贾琏一直在高度关注阵前，一开始他还是很担心的，毕竟对面也是官军居多，也没少装备火铳。尽管都是火绳枪，不少人在不断的吹火绳，从望远镜中看见这一幕后，贾琏就知道为何火绳枪在西方被燧发枪取代了。</p>

火绳枪虽然激发率有保证，但火绳本身就是最大的隐患。操作上不提，在西方那种环境下，大家科技水平相当，如果你用燧发枪，即便激发概率低一点，但是操作上的便利，能多打一轮就找补回来了，同时安全性大大提高了。</p>

大周不是大明，枪管不会炸膛，民间又禁止拥有火器，周边没有强敌，所以，在凑合能用的前提下，军方肯定是能对付就对付，有换装的钱给自己多讨几个小老婆不香么？</p>

只能说，叛军中的前官兵们，成为了贾琏改进步枪的又一批受害者。</p>

看着不断腾起的烟雾，贾琏并没有太多的喜悦，这不过是叛军的前锋，只有几千人。遭遇之后，对方不乱，同时能快速列阵，可不敢请示对手。</p>

随着排枪的不断响起，贾琏握着望远镜的手背冒出青筋。</p>

麻烦了，对手很强，这都三轮射击了，所有阵型无一溃散。对方进行了一轮反击的时候，贾琏的心也是揪着的，神机营每一个士兵，对于贾琏而言都是宝贵的。这些士兵都是熟练的老手，杨副将没少花心血操练。</p>

嗯？对方的反击好像没啥效果啊！</p>

贾琏明显的愣住了，这时候才意识到，射程优势。滑膛枪的有效射程之外的射击，已经不是信仰射击了，简直就是没射击。</p>

贾琏在一本书中看过，龙虾兵都是扛着伤亡，走到三十米左右才开火，然后刺刀冲锋。</p>

这种恨不得把枪口怼脸上射击的做法，真不是英国人脑子不正常，实在是滑膛枪的命中率太感人了。</p>

战斗还在继续，贾琏没有太多的时间感慨，只是一个转念之间，刚才他心里默默赞扬的坚韧的对手，突然前排的阵型大乱。</p>

无数的士兵哭爹喊娘的丢下手里的武器，掉头就跑。</p>

贾琏听到又一轮的枪声后，总算有所领会了。</p>

并不是对手坚韧，而是这边的定装药+米尼弹+燧发枪的射速，快到了对手的反射弧没有发生反应之前。三轮射击后，看着身边和脚下那些倒下的同伴，再看自身的射击没有伤及对手一根毛的事情，这些顶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兵，崩溃了。</p>

看着奔溃的对手，贾琏突然想到了一个地名，八里桥。</p>

就在贾琏浮想联翩的时候，炮队总算是做好了准备，杨副将过来请示。</p>

“大人，贼军前阵溃散，后阵松动，再有一轮炮击，敌军就该溃散了。”</p>

贾琏眉毛微微一挑：“那还等什么？”</p>

杨副将转身下令，旗手挥动蓝色的旗帜。</p>

轰轰轰，三斤重的实心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下，快速的化一个个小点，砸在敌军阵中。</p>

实心弹丸就像犁地的犁，轻易的在整齐的队形中犁出一道血沟。</p>

正在拼命弹压溃兵的郑耀祖欲哭无泪，本就已经松动的厉害的阵型，被这一顿炮击后，又有两个方阵溃散了，任凭亲兵砍杀了十几个逃兵，依旧没有遏制住。</p>

这种完全被动挨打的仗，郑耀祖也没打过啊。</p>

贾琏这边也明白了，胜保+僧格林沁，三万多人马，在八里桥时怎么输给八千英法联军的。人们被恐惧笼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拼命而是逃跑。不需要跑太快，比同伴快就行。</p>

承受五成伤亡就能称为钢军的现代军队之中，那支身在异国他乡的战场上，明知道战斗必死无疑，依旧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的军队，才是人类文明史长河中的例外，没有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