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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全场都愣住了。有些朝臣,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岑嘉树是谁,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曾经的探花郎,又想不起来他的近况。商渐珩不由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龙椅上的圣上,仰望的视角,是那般威武庄严,那般高不可攀。只一眼,商渐珩便迅速低下头去,眼中晦涩不明。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以为他是最后的赢家,谁知他这个父皇,不知何时起,便看破了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告吹了,真是让人不痛快啊。而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让圣上指派那么一个人。要知道,现在的岑嘉树空有探花之名,却连庶吉士都不是,闲赋在家,只能在文人之间汲汲营营,以求重新入仕之机。但所有人都知道岑嘉树曾经做过什么,不但移情别恋,忘恩负义,得罪了神威大将军,还在他跟在太子身边时,插手江南盐政。前者且不提,只说后者,江南那么多盐官都安然无恙,偏偏岑嘉树掉了下来,可见岑嘉树早已被太子放弃。这么一个被多方厌弃之人,怎么还会有启用的机会?而且这一启用,便是多方人想要竞争的军司?这未免太抬举岑嘉树了!但也有人迅速想明白了一些事,岑嘉树与虞家的关系可以说是剪不断理还乱。说好,岑老太爷和虞廷是忘年交。说不好,岑嘉树与虞小姐退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圣上派这么个人去监视虞廷,真可谓是把人心算计到了极限。有人小心翼翼去窥探虞廷和虞安歌的表情,可惜这里是朝堂,便是二人对圣上这个决定恨得牙根痒痒,也不能表现出一点儿不满。但朝堂上总有直言不讳者,姜彬思及在江南看到盐荒导致的民间疾苦,上来便道:“禀圣上,若臣没有记错,岑嘉树曾因参与江南盐政腐败,被革了职,如今闲赋在家,他品德败坏不说,更重要的是利欲熏心,他若是去当军司,只怕边关将士不服。”圣上道:“朕看过岑嘉树的卷宗,可谓疑点重重...大理寺卿何在?”大理寺卿上前一步:“臣在。”圣上道:“将你重审的案子,跟大家伙儿再说一说。”大理寺卿道:“岑探花的案子,确有疑点,臣与大理寺官员复审多日,又召岑探花问询,最终发现,岑探花无罪。”圣上道:“朕看了大理寺呈上来的卷宗,岑嘉树的确是被冤枉的,冤枉他的那些人,朕会即刻下旨处决。至于岑嘉树,他出身世家,能文能武,乃军司首领的不二之选。”虞安歌合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世道苍凉,人心不古,莫外如是。圣上能在这次朝堂上提起岑嘉树,为岑嘉树“翻案”,便说明在几天前,圣上便存了让岑嘉树钳制爹爹的心。当一个国家的帝王,都会因为私心,将国家律法视作无物,那上行下效,天下便再无公正可言。这一通操作下来,众朝臣便认清了圣上要启用岑嘉树的决心。朝堂上的人便是再不服,也不能插手官吏功罪。而能插手者,全都沉默不语。虞安歌身处朝堂,却像是身处深渊。她看向周围的群臣,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嘈杂的声音,一个个叫嚷着荒唐,叫嚷着不服。可一眨眼,所有声音全都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痛斥圣上此举的荒唐。即便是爹爹,有增强军备这个萝卜挂在前面,便是脖子上带着枷锁,也只能隐忍继续走下去。但虞安歌无法答应。前世岑嘉树叛国,导致的惨剧犹在眼前,今世阴差阳错下,岑嘉树竟然要成为“军司”,监视爹爹和神威军的一举一动,甚至有权在军中指手画脚。这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毒瘤,虞安歌岂会容许悲剧再现?而此时,姜彬打破了朝堂上的寂静:“臣觉得不妥!”所有人都看向姜彬,流露出或诧异,或不解,或敬佩,或嘲笑他不自量力的眼神。毕竟案子是圣上要“翻”的,他一个御史,怎么能跟九五至尊对着来?虞安歌看着站在人前,白发如雪,却一脸肃穆的姜彬,也随之站了出来,掀开衣摆,直直跪了下去:“臣也以为不妥!”虞廷着急地看向虞安歌,不断给她使眼色,示意她退下去。虞安歌只是看了爹爹一眼,便又低下头,重复道:“岑嘉树品德不端,便是圣上也训斥过他忘恩负义,且他右手执笔有碍拉不得弓箭与刀枪,臣不觉得他能担得起军司之首。”爹爹是怕惹怒了圣上,又让圣上收回增强边关军防的决定,但虞安歌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岑嘉树那个小人担任军司,背刺大殷。圣上道:“朕知道你为何觉得不妥,无外乎是为了你妹妹?”虞安歌道:“臣是为了边关军防着想。”圣上犹自道:“你妹妹与他退婚,当时闹得不小,朕为了安抚虞爱卿,便出言训斥了两句,但后来想起,又觉他行事虽然不妥,但儿女情长,你情我愿,实非判定品性的标准。”姜彬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开口:“臣是为了司法公正。”圣上看向姜彬,眼中露出不悦神色。姜彬道:“当初判定岑嘉树有罪,乃是吏部和刑部联合办案,如今仅有大理寺出手,而越过吏、刑二部,只怕有失公正,臣觉得,此案还需再审。”圣上眼中的不悦愈发明显:“人证物证俱在,便是交由刑部再审,也无不可。”圣上笃定,既是他要“翻案”,吏部和刑部便不会那般不开眼,像姜彬和虞安歌一样跟他作对。至于虞安歌,圣上浑不在意道:“小虞爱卿性子冲动,还需多磨练磨练。”敲打完后,圣上便道:“逐项事宜,朝会后各部再行推敲,退朝。”随着潘德的一声高呼,不论虞安歌和姜彬跪在殿中,如何大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都淹没在一声又一声的“万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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