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身不由己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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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春日，似十月寒霜。</p>

血月依旧在朝着青云府前移，即便是禁仙剑阵都被染成血色，可原本灵城的仙人大军，却停在了最初的位置。短短三日，气势汹汹前来的灵君麾下变得寡言少语，灵殿之内仙影涌动，也只忌惮望着西朗州府的方向。</p>

虽仍保持着傲慢和对人族的鄙夷，可仙人们却同样有着不愿成为出头鸟的谨慎。</p>

人族争抢着夺取阵基，大阵已成，祂们只有进入剑阵之内才能放出神识，那已经成了未知之地。祂们依旧记得阵中不断升起的光柱，在阵成之前聚少成多，悍不畏死的人族，现在已经没有仙人知道大阵之内究竟掩藏着什么，祂们唯一知道的，踏入禁仙剑阵之后，将会面临人族拼死的狙击。</p>

如今灵城中的仙人，也只有彼此间的观望，期盼着有一位出头鸟去探探剑阵之内的状况。</p>

玉座上的灵君依旧保持着祂的优雅和淡漠，不急不缓。</p>

落针可闻间，殿内急促脚步声无比清晰，仙人们回头望向入口。</p>

便见一仙兵前来，他似是下定了万分艰难的决心，才朝灵君与众仙跪拜，悲声高喊，“启禀灵君、诸位上仙！”</p>

“上仙煞仙子率我仙域先锋三千、斥候二百，无不是个中能手，当年便是连巫族神鸟部落亦可来去自如。”</p>

“他们兵分三十七路，虽无法窥探阵中，无法出阵，但至少能通过边缘送一封信件。煞仙子去时，定二日通信。”</p>

“可...”</p>

只瞧见仙兵神色，众仙家已是蹙紧眉头。</p>

定二日通信，三日未还，便是仙家中再愚笨的古安古将军都明白，那三十七路探路者，全死了。剑阵边缘也是西朗州府边缘，何其广阔？三十七路探路者分散三十七个方向，而且都是斥候中的佼佼者。</p>

煞仙子虽是与炼虚无异的仙人，却是天地间的一缕煞气而生，无影无形，甚至可遁入拥有煞念之人的神识之内，剑阵内的人族又是孤注一掷煞气正浓的时候，这等最善隐匿的仙人，都如石沉大海！</p>

仙家们沉默着，在那仙兵的禀报声中彼此环视。</p>

人群中一道伟岸身影，眼珠子直转，正是巴思域！</p>

这位在天南统领一方的护国卫功德大能，正悄然抹去了额头一滴冷汗。</p>

“混账，混账啊！”</p>

巴思域心中叫苦，“妖后害我，要我护持西境与仙人合作，看着旻天歌，一待上百年，仙种已侵身，再也出不去了。还有旻天歌那个倒霉催的，他要是在，我们这些在血月之下的半仙也有撑腰的，他这一败，撑腰的就成了我！”</p>

“煞仙子落难，必然还有人要去一探剑阵。”</p>

巴思域精于算计，瞬息便感到一双双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他神情一肃，一步迈出而躬身，“启禀灵君，诸位上仙。在下成半仙，得仙庭接引，是为在下之福。”</p>

“煞仙子与在下曾多日洽谈，更是让在下受益匪浅，仙子曾说若祂助我，不出千年我便有望大乘。如今祂受难于南境，在下深感悲切。”</p>

这一叹，众仙望向巴思域，面色古怪。</p>

却见巴思域神情诚恳之际，一扭头望向了心不在焉的古安，“古将军，当日您面对南境剑阵，视之如鸡肋。您视南境修士如潮涌，言及人族不过飞蛾扑火，仙子在世时也说与您是故交知己。”</p>

“请古将军，出手，扬我仙庭浩浩神威！”</p>

这一呼煞仙子之名，悲痛欲绝。壮年悲戚全在那抱拳躬身姿态与哽咽之中，这般真情意切在整座灵殿回荡，无人不知巴思域之情。</p>

本是心不在焉的古安怔住，目光呆滞，迟钝地转过身子，下巴沉重也不知，盯着巴思域一时间忘了言语。</p>

旋即古安满脸涨红，憋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憋出了两个字。</p>

“畜生！”</p>

可祂骂也来不及了，众仙家都记得当日古将军的话，旋即赞赏朝巴思域点点头，纷纷请古安出手。</p>

玉座上，灵君只是多看了眼巴思域。</p>

祂淡淡一笑，心道：“当真是畜生，道明自身有突破大乘的价值，再将古将军推出，人族要多一些你这种人，早该亡绝了。”</p>

这位存在无数年的上仙，手指敲打着玉座扶手，凝视南境剑阵。</p>

“蓝祖计谋，是要拖住我仙域大军，为人族谋胜算，南境是重要棋子，也有极大可能成为弃子。”</p>

“如此我仙庭攻入中原才是要务，但南境人居安思危，李氏老祖、李大龙、李新年，还有剑阵执剑第一人的李星火，以及闯入大阵中的班输青萍皆是大患，不可不除。”</p>

仙君嘴角微微上扬，只一打响指，一轮血月虚影于身前，祂笑道：“请天池圣母听下仙一言，禹皇公子珏讨伐皇室遇困境，或许上仙可去一探，看看天下人族是否都将大义视在名利之前。”</p>

血月闪烁片刻，悄悄隐没，只留下虚无缥缈的笑语。</p>

“南境有灵君，万事皆安。”</p>

灵君不作答，双眸望着殿中已是与巴思域吵得面红耳赤的古安、满脸堆笑谄媚的巴思域、还有拱火的众仙与半仙，祂摩挲着手指，脸上玩味的笑意更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