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葬身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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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朔，好久不见。”</p>

眉夫人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阵清风拂过了平静的水面，坐在木桩上的中年汉子眼中瞬间翻涌出诸般情绪。</p>

“咳咳咳……”</p>

他下意识地将烟枪放在嘴里抽了一口，随后像是被呛到了，低声咳嗽起来。</p>

咯吱——</p>

正当此时，中年汉子身后的屋门被人推开，一个面相淳朴身穿粗布衣裳的妇人探出来，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咳嗽的中年汉子，随后目光疑惑地扫向了篱笆之外的三人。</p>

“老柳，有客人？”</p>

听到这妇人的称呼，站在篱笆前的眉夫人眼中眸光微动。</p>

被唤作老柳的中年汉子止住咳嗽之后，突然厉声呵斥道：“你出来干什么，赶紧滚进去！”</p>

那妇人闻言身躯一颤，眼中浮出深深地惧意，随后目光又快速地从眉夫人以及后面的柳七二人脸上一扫而过，这才缩进了屋内。</p>

听着身后传来屋门关上的动静，被唤作老柳的汉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p>

略显沉凝的目光越过了眉夫人，径直看向了柳七，随后淡淡地说道：“你们跟我来。”</p>

他走出了篱笆，径直朝着不远处的河边走去。</p>

柳七在背后看见眉夫人垂在的身侧的手，五指已经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之中。</p>

但当眉夫人转身之际，侧颜却是平静地如同镜面，也跟在了那人的身后，缓步朝着河边走去。</p>

柳七赶紧到隔壁被人轻轻扯了一下，旋即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柳十九。</p>

只见她一脸狐疑地问道：“这个人就是令狐朔？”</p>

柳七微微颔首。</p>

虽说面相和体型判若两人，但柳七体内已经开始动荡的真气已然说明了一切。</p>

也就是柳七现如今的修为，远远胜过了当初二人在京中碰面时的境界，所以乙木真气只在体内沸腾，并没有外在的表现。</p>

听见柳七所言，柳十九脸上露出毫不掩饰地嫌弃：“这……就是眉夫人曾经的……相好？”</p>

当柳十九口中说出“相好”两个字时，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当场吃进去了一只苍蝇，还是在米田共上停留了的那种苍蝇。</p>

眼看着二人令狐朔和眉夫人一前一后已经渐行渐远，柳七懒得和这个以貌取人的柳十九多费口舌，遂直接迈步跟了上去。</p>

大约走出了不到百步，柳七看见了令狐朔停在河边的一座简易的渡口旁，岸边还停靠着几只破旧的小渔船。</p>

令狐朔站在渡口尾端，姿态端庄的眉夫人与他正面相站，二人相隔不到十步。</p>

柳七见状脚下一停，顺便伸手将还想继续走上去的柳十九给拉住了。</p>

人家一对纠缠了二十载的苦命鸳鸯在这里互诉衷肠，你上去凑什么热闹！</p>

柳十九显然不领情，只是不满地斜了柳七一眼，随后一脸警惕地盯着令狐朔，冷声道：“眉夫人有伤在身，要是这個乡巴佬突然发难……”</p>

那倒是省事了！</p>

见柳十九并未有继续上去的动作，柳七干脆环抱着双手，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想知道这两人现在能说出什么话来。</p>

不得不说，眉夫人还真是能忍啊！</p>

柳七不禁心想，若是自己，见面的时候直接劈头盖脸就是一刀过去了，还叽叽歪歪个什么劲！</p>

不过二人之间倒是没像柳七所想，上来就上演一番狗血的苦情戏。</p>

“看来这段时日，你过得很不好。”</p>

眉夫人再次率先开口，语气之中听出一丝涟漪，好似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就是个陌生的庄稼汉，而非有着血海深仇的令狐朔。</p>

令狐朔闻言侧眸朝着柳七的方向看来，随后用同样淡然的语气回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p>

眉夫人默然垂首用手背轻轻贴了一下脸颊，随后抬眸轻笑道：“老了，比起二十年前。”</p>

随后一双美眸在令狐朔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继而柔声道：“这么多年不见，都不舍得以真面目示人？”</p>

话音刚落，令狐朔直接伸手将脸上的伪装去掉，露出了原本的面容来，一双紫色的眼瞳霎时间闪烁着妖异的光芒。</p>

“咦！”</p>

柳七听见了身旁柳十九口中传出的一声轻咦。</p>

不得不说，令狐朔的长相还是相当具有杀伤力的，而且异族的特征更是令其身上透露着一股邪魅的味道。</p>

柳七还记得薛毅曾提及过令狐朔的出身，他的母亲是被卖来中原的异族女子，至于父亲就不知道是哪一任主人家，亦或是哪位曾被其母亲招待的客人了。</p>

天然就带着靠脸吃饭的血脉。</p>

而见令狐朔露出本来的面目后，眉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随后她缓缓闭眼，轻唤了一声：“柳七。”</p>

啊？</p>

这就完了！</p>

柳七微微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之后便迈步朝着眉夫人走去。</p>

而随着柳七的靠近，令狐朔身躯也紧绷起来，秉着一张肃然的脸，盯着柳七的一举一动。</p>

待到柳七走至身旁后，眉夫人竟是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柳十九的方向而去了。</p>

直到走出三两步后，柳七耳边才传来了眉夫人轻飘飘的一句：“剩下的就给你了。”</p>

嗖！</p>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传来。</p>

柳七伸手一接，只见手里赫然拿着她昨晚交给眉夫人的画眉刀。</p>

柳七盯着画眉刀看了片刻。</p>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p>

以这两人之间的滔天血仇，见面就开打才是正常的状态，似刚刚这样还闲聊上了两句，才是真的出人意料。</p>

好了！</p>

该她柳七出手了！</p>

柳七的表情瞬间一敛，而后缓缓转过身来，就在她正面对着令狐朔的同时，抬手将刚刚接到的画眉扔给了令狐朔。</p>

令狐朔接下刀后，面色顿时沉凝似水。</p>

“是严令诚出卖了我？”他冷冷地问道。</p>

柳七则是一脸平静地回道：“不管是谁出卖了你，于你而言都没什么意义了。”</p>

今儿您就得交代在这，难不成还想变成鬼回来报仇？</p>

令狐朔紧紧攥着画眉刀的刀鞘，眼神一阵闪烁，随后沉声道：“我可以自废武功！”</p>

柳七摇了摇头，目光却是落在他手里的画眉刀上：“出手吧。”</p>

令狐朔的眼神骤然一凝，随后他余光似乎瞟到了什么，侧眸看向了村子的方向。</p>

只见数道人影出现在远处的小土丘上。</p>

其中一名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妇人，赫然就是刚刚在令狐朔家中见过的那位。</p>

令狐朔面部微微一颤，随后语气之中带了些许的恳求：“能否换一个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