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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离去</p>
空衡驾风落回青杜山上，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李玄宣正站在大殿之中等着，老人惊魂未定，还未从方才的可怖异象中缓过来。</p>
两人落稳了，李玄宣赶忙来迎，见两人皆安然无恙，才有喜色，结果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李曦明有怅然之色，空衡神色复杂，李玄宣喜色淡了：</p>
“这是…”</p>
“老大人。”</p>
空衡双手合十，很是恭敬地向他一拜，温声道：</p>
“小僧将要离开，周游各郡…一路离开江南，往他处去了。”</p>
“这！”</p>
李玄宣愣了愣，急道：</p>
“可是有哪些地方对不住空衡…这几十年都过来了…”</p>
老人思量至此，连声道：</p>
“那伏匣和尚扯七扯八，十有八九也是冲着我家来的！空衡不必多心…”</p>
李玄宣说着，空衡只合手一拜，温声道：</p>
“老大人有福相，前半辈子催折，后头的坎不多，少些忧虑为好！”</p>
李玄宣答不了他，只能点头，空衡轻声道：</p>
“周巍之事，我早有思量，本想着厥阴灵物难得，麻烦在海外购买，好在听闻贵族也得了一份厥阴法器，正好以此施法。”</p>
他面上皆是鹿血，神色恍惚，拜了一拜，答道：</p>
李曦明应下来，和尚拜别了李玄宣，一路出去，顺着石阶下去到了半山腰处，那雄鹿呆呆地趴在路边，静静地望着两人。</p>
李曦明早猜出空衡要说这话，心中苦涩：</p>
“老秃驴还是精明，欺之以方，千般折腾，用上性命都要逼迫空衡去一趟北方，空衡这古修的分量不浅，随后的道路兴许性命无忧，可道统难保…”</p>
空衡驻足，叹道：</p>
“他不应这样对你。”</p>
这宝器当真厉害，仅仅是取出来一看，已经有重重叠叠的五色华光在宝器上蔓延开来，李曦明仔细一瞧，心中估算起来：</p>
空衡道：</p>
“以这书中法施展，可以保住夫人，也能压抑灵性，使胎儿不受明阳影响。”</p>
“好！”</p>
他从袖中取出一部书稿来，交到李曦明手上，纸上蝇头小字清秀，个个分明，显然是和尚自己一笔一画写的。</p>
空衡叹道：</p>
这宝器在月光之下已经化为小臂长短的短棒，手指粗细，熠熠生辉，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上头的纹路。</p>
空衡持这宝器，在鹿首上轻敲：</p>
“罪不至此，是当解脱。”</p>
“这东西绝不是筑基级别，至少能对标紫府灵器，一连三件，真是肯下功夫。”</p>
“多谢法师。”</p>
这鹿呜咽了一声，原地扑腾起来，鹿毛如同风卷落叶般飘落一地，嘣出血糊糊一滩红色，一男子从中翻过身来。</p>
空衡给他披了件衣物，轻声道：</p>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p>
这男人垂眉顺眼，露出迷茫之色，低声道：</p>
李曦明颇为感动，应声收起，空衡愧道：</p>
“只是非我亲自施法，施法之时轻重难以把握，若是厥阴太过，同样催出麻烦来，还需诸位多多把控，小心行事。”</p>
“这就不得不去一趟北方了，需要把这些东西还给北伏魔寺才对！【妙白真玉伏魔棍】和【玄匣虎纹袈裟】珍贵，舍利子更要归塔才是。”</p>
和尚言罢，从袖中取出【妙白真玉伏魔棍】来。</p>
“小人自小困苦，从来是饥寒交迫，直至成人，一穷二白，拙荆千里嫁来相濡以沫，如今她冤死，小人再无活头了…”</p>
空衡低头看了他一眼，他心通运转，察觉出此人死志已生，偏过头去。</p>
‘我当时若应下显相帝剎子，收束缘法，不但他能应命成個鹿身罗汉，妻子兴许也能往去释土。’</p>
好在眼前这人是江南人士，不是赵国百姓，若是这人对释法有些了解，指不定怨起空衡来，如今被和尚害又被和尚救，眼中只有迷茫，空衡轻轻叹气，温声道：</p>
“不如随我往北去，也问问北伏魔寺。”</p>
这男人愣了愣，浮现出些怨色，点了头，一头黑发哗啦啦的脱落下来，把披在身上的禅衣穿上，默默跟在空衡背后。</p>
李曦明看得颔首，一路送到湖边，夜色正浓，岸边静谧，空无人烟，唯有两人踩在湖岸上的沙沙声。</p>
“曦明送到此处便可。”</p>
空衡合手请他回去，李曦明停步了，静静地看了看他，突然发觉：</p>
“空衡一走，昔年与我同辈之人，唯独余下我一人了。”</p>
他遂轻声道：</p>
“他年法师若是途经望月湖，停下来歇脚，我能招待最好，可兴许曦明已经失败身陨，物是人非，此地也不再姓李。”</p>
李曦明突然有了笑意，这青年一向略有不安的态度也变了，他自若地道：</p>
“待到那时，法师可莫要超度我，叫我死了透去。”</p>
“曦明可无颜见历代先人，父兄前辈。”</p>
空衡双手合十祷告一声，叹气没有说出话来，告辞离去，李曦明看着两人在月光下渐行渐远，消失在北边的林子里，这才驾风回山。</p>
【宝阶】的修行慢得让李曦明发指，此次出关也没有打扰什么，毕竟李曦明取得进展并不多，仔细算算，也不过专研了十之一二。</p>
“怕是十年不成。”</p>
他一路落回峰上，心中思绪沉沉。</p>
……</p>
东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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