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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吃过早饭,温冉就跟着叶以祯回家了。
站在家门前,温冉又一次犹豫了起来。手指放在门铃上,要按不按的样子踟蹰不行。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替她按下了门铃。温冉偏头,看见某人高大的身影,缩了缩脖子。
“是问题就总要解决的,不用怕。”
点头的瞬间,门从里面打开。温太太披着外套来开门,神情有些焦急,看清敲门之人顿了一顿,须臾,恢复了镇定。
“伯母,早上好。”叶以祯温和地说道,温冉抬了抬头,看了眼母亲,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温太太微微一笑,拢了拢还未梳好的头发:“快进来。”拽住别别扭扭进屋的温冉,用手贴了贴她的脸颊,那温度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冻坏了吧?”
“没有。”
温太太静了一瞬,说:“还在生妈妈的气?”
“没有。”说话间,语音已微微哽咽,仿似有些委屈。
温太太和叶以祯相视一笑,叶教授揉揉她低垂的脑袋,向温太太说:“这孩子昨晚已经忏悔了,其实心里早就不怪妈妈了,就是搁不下面子。”
话毕,就见温冉掀眸瞪了他一眼。
温太太看了女儿一眼,一时间感慨万千,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了一句话:“先去书房坐一会儿,我有些话,要与叶先生谈。”
温冉微微一愣,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叶以祯,后者向她微笑,示意没关系。
在沙发上坐下,叶以祯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四周,整个家里,书房是离客厅最远的地方。心思微微一动,便明白了此次谈话的意义。在gp工作那么多年,谈判场合也上了无数次,但奇怪的是,从未有今天这样的感觉,像是……紧张?
温太太在他对面坐下,首先便是一笑:“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了。是叶老师,还是叶先生,亦或是?”
叶以祯忙放下杯子,轻声道:“称呼我以祯就好。”
温太太看着他,摇了摇头:“虽然我昨天晚上说明白温冉带你过来的意思,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即是行之的朋友,又怎么会与我们家冉冉……?”顿了顿,温太太又笑,“我还是不太理解。”
叶以祯笑了笑:“我明白。这种关系和感情,也是我花了一段时间才确定下来的,我又怎么能要求您一下子理解。”
“伯母,说实话,温冉是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的课堂上,但是真正注意到她的时候是在温家。”
温太太一愣:“温家?”
是的,温家。说起来温家与叶家关系也匪浅,温恪和叶赞都是从同一个集团军甲种师出来的,师长政委,是配合相当默契的搭档。叶赞比温恪早一年进集团军,但两人是同时调到军区工作的,八十年代温恪与叶赞和顾长志共同被授予了将军军衔。只不过,叶赞喜静,便搬到了京山居住,一下子与老战友们都分开了。
叶以祯在b市工作,经常代替父亲去探望温恪。那日正与温行之一起在t市开会,听闻温恪生病了,便跟着温行之一起回去,没成想,是老爷子使得苦肉计,目的就是让小儿子回家。他看了不免要联想起自家的老爷子,慨叹一番。
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温冉,他站在二楼到三楼拐弯处等温行之,不经意的一个回身,便看见一个嫩黄色的身影从楼梯口闪了过去。他微觉眼熟,等到她被那杯热茶泼了一身出来抹药的时候,他才想起。哦,经济系研究生班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温行之的……侄女?
“不瞒您说,那时的她在我眼里是有趣且矛盾的,尤其是对于温家。”
温太太低下头:“是我的错,冉冉一直不喜欢温家,是我总是让她多回那里看看。她的父亲,一直希望这样。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她的父亲,也一定希望她能快乐。”
叶以祯微笑:“伯母,其实,您和温冉很像。”
温太太笑:“是,她跟我很像。”
遇到事情总是把它塞进肚子里自己消化,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事也要告诉对方,自己很好。明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依为命的人,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却总是告诉她自己很好。这种复杂且矛盾的心情并不是不信任,只是因为她们经历了同样的伤痛,她不忍心,也不会,让对方再因为一点点事情而担心难过。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疼。许多她无法跟别人讲的事情她可以跟他讲,受了伤和委屈也可以有人来呵护,而不是自己抹了药任由伤口落成疤。因为许多事情她受了伤害不够勇敢,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替她勇敢。她还年轻,她还有资格拥有这些。”叶以祯直视着温太太的眼睛,淡声说道,“只是这些,您都无法给她,因为你们都一样。”
温母顿觉心里一颤,仿佛被什么勾起,隐隐作痛。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聪明之处,他温和干净,坐在那里恰到好处地指出了她的不足,他明白她们两个人共同之处,即是苦衷,又是软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所以他充满自信且势在必得。这个年轻人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获得她的认可。
可是尽管他如此强势,她也无法生气,因为,她同样能够清楚地发现他的软肋,那就是爱与宠溺。想到这里,温母微微起身,哑着声音问道,“那你呢?”顿了顿,有一字一字地问道,“那这些,你能给么?”
叶以祯微微一笑:“如果不能,我就不会坐在这里。”
温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温太太跟叶以祯已谈完,两人正坐在桌子前喝茶,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波动。温冉童鞋抓抓后脑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温太太一看女儿来回乱跳的小眼神便明白了,假意生气地敲了敲女儿的头:“妈妈在您心里就那么凶?”
温冉吐吐舌头,乖乖地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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