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庞统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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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且看！”庞统并未迟疑，挽起宽大的袖子，顺手拔出腰间佩剑，在书房的地上画起来，嘴里说个不停。“这边是大汉西部，这边是东部，将军取并州与西凉后，将成就大势，如此一来，孙、曹两家渐有不及，是否会联合以对？”

“必会联合！”王旭点头。

“如此一来，将军将有两个极大的威胁难以顾全！”

“哪里？”王旭认真看向庞统在地上划出的草图，眉头紧皱。

“敢问将军，黄巾起义以后，并州受到什么威胁？”

“南匈奴等各部外族！”王旭肯定地说。

“不错。”庞统双目放光，解释道：“并州受塞外威胁非常严重，将军夺取并州后，不仅仅将面对占据河北的曹操，更会为塞外各大族群所扰，最怕的是，曹操从更北方的幽州那边绕道塞外，从而进击。”

“若我固守长城一线，放弃更北方，如何？”

“此举虽说可行。但却不是良策，并州之地将拖住将军巨量的兵力，且将军甚至不敢北伐塞外各族，因为南北距离太过遥远。若此时南方的江东大举入侵，恐怕难以顾全。”

“这……”王旭听得来了精神。“有些道理，那还有一处危机在何处？”

“南方！”庞统斩钉截铁。

“南方？”王旭一时有些迷惑。“阁下是指荆南？”

“荆南有天然的群山险阻作为屏障，并不难防御，是更南方！”庞统笑道。

“你是说……交州？”王旭眼睛一亮。

“不错！”庞统笑了，接着说：“敢问将军，这交州将如何处理？占据还是不占据？”

“若占据如何，不占据又如何！”

庞统将长剑指向地面草图上的交州部位，笑道：“若将军占据，那么江东若兵分两路。一路从北出豫章，一路从南进交州，将军如何应对？分兵驻守？须知，将军在北方已经需要消耗大量兵力，南方若再有这么多兵力分散。彼此间还无法互相呼应、支持，如何抵挡？将军此时再看，便可发现，此时的战线已经极其漫长，各部兵马甚至相隔数月的路程，若是一路出现意外，甚至救援都来不及。”

“若将军不占据交州。孙家将来必定进击，同样会从南方威胁到荆南，那时将军将首尾难顾，手中兵马疲于应付，打上几十年也打不完，因此这等策略若想成功。前提是保证任何一处都不会兵败，可兵家之事，岂有永胜之理？只需有一路破，将军分散的兵力甚至都没法去救援。”

王旭真是被惊住了，他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忽视了庞统所说的地方。

“王将军！”庞统再度开口，叹息着说：“其实若在鄙人游历天下之前，听到将军之策，必会倾力赞成，可如今却不这般建议，依鄙人看来，将军与麾下贤臣会出此策，乃是深陷局中，只想过如何胜利，却没有去想如果某人兵败身亡，该怎么办？大家都不认为自己会兵败身亡，当然就不会去考虑后果，可将军以为，天下之争乃是儿戏吗？认为能赢，就一定能赢？鄙人今日亦是站在局外，方能看到此点，所说皆是肺腑之言，还望将军三思！”

刹那间，王旭如遭重击，仿佛被狠狠敲了一个闷棍。

是啊，若是有一路兵马战败怎么办？南北之地，战线何等漫长，根本没办法！

况且江东才俊，曹军贤良岂是少数，局部胜负根本就是未知之数，怎么保证？对方可不是泥人捏的，任由摆布！

唉！人总是学习着成功的经验，却少有人能说出，失败了该怎么办？

静默良久之后，王旭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庞统，恭敬作揖，躬身行了个大礼。

“还望士元指点迷津！”

“将军言重了！”庞统匆忙扔掉手中佩剑，扶起他道：“指点谈不上，鄙人只是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还望赐教！”王旭笑着说。

庞统看着王旭诚恳的模样，沉凝片刻后，终于开口：“将军，实不相瞒，鄙人早前这几年出外游学，一则访师拜友，二则增长见闻，三则观察明主，四则了解天下。鄙人坚信，只有真正走过那些土地，才能更清楚的明白如何去取得。”

这番话令王旭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庞统竟然与他的想法相同，他当初游历了两年，可庞统却已经足足游历四、五年之久。

庞统没有理会他的惊色，随即笑道：“鄙人见过曹操，访过孙坚，见过孙权，拜访过很多名士，对他们都有些粗略的了解，当今天下，才人辈出，绝非那般容易，一时成败实乃常事，因而便不能行那危险之事，若输，将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