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收留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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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少尉小跑着过来，向郑礼汇报了战果：这一仗尽歼鬼子半个大队四百五十九人，包括一个中佐大队长，来犯日军算是全军覆灭了。但全团情况也不乐观，战死五百五十七人，重伤一百二十三人，轻伤的完好的只有一百八十九人。典型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可谓是两败俱伤。

郑礼向梁宇介绍了这两天的战斗情况，原来安庆失守后，他们团原本是驻守大龙山北路的龙口堡哨卡，也遭受了日军攻击，稍一触战，他们团的团长便率了一部亲信逃走了。他们在团副马涛的率领下，顽强抵抗日军的攻击，但日军攻势太猛，他们又无援军，马涛当机立断地率部退进了大龙山中。日军攻占了龙口关隘，急于消化安庆战果，倒是没有派人进剿。

由于伤员甚多，马涛全命令部队一直在山中休整，不料两天前，山外忽然传来枪声，派人打探却是有大队日军进了山，正和一股土匪残部进行零星交火，已把那二十几个土匪困在了一个山头。

马涛便命令部队出击，利用夜色从后偷袭了这股日军。救出了十几个山贼，却为这股小鬼子盯上了，追追打打之下，最终给小鬼子堵在了这山谷之中，爆发了这场激战。要不是梁宇，他们恐怕便是凶多吉少了。

郑礼看着满地兄弟的尸体，脸上黯然，同时他偷眼望了梁宇几眼，不觉脸上又有点光彩。仗他打得多了，但像梁宇这样子轻松就能宰掉几百个小鬼子的人却一个也没看到，这种战果简直就是连想也没敢去想的。他心中隐隐觉得：如果能跟着他……

梁宇和郑礼边谈边安置着伤员，那虎头虎脑的小年青却是在他们身后探头探脑的，很想和梁宇说话，却又不敢。梁宇对这个勇猛的小年青却也是挺喜欢的，便找了个机会，主动上去问他：“这位兄弟，你可是龙须寨的？”那小年青立即答道：“是啊是啊……”梁宇问他：“那你可认识山凤……”还未说完，那小年青立即眼泛泪花，哽咽起来，神情激动，连话也说不出，只是连连点头。

梁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心里只道：“莫非这小子是山凤的未婚夫之类的……”便问道：“兄弟，说了半天还不知你的大号呢？”

好一会儿那小年青才稍为平静下来，说道：“没什么大号，我叫张山虎，山寨的人都叫我是俏虎……”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梁宇大乐，笑出声来，脱口道：“俏虎？”这家伙虎头虎脑的，倒像头蛮牛般，跟这俏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这些土匪吃错药了，脑子进水了，这蛮牛也叫“俏”？

山虎有点不平地道：“还不是我那妹子，她外号叫蛮凤，山寨的老人怕她，又欺负我，就偷偷地起了这个外号。”梁宇心里一动：“蛮凤？”便问道：“等等，这蛮凤可就是山凤？”

山虎点点头，似乎是满腹怨气，猛然间又是脸上阴沉起来，泪花已现眼角，他强忍着道：“梁大哥，我爹和我妹都给小鬼子害了，大哥，你能不能收下我，我要跟你一齐打鬼子！”他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地下，朝着梁宇磕起头来。

这边的动静立即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龙须寨的十几个人也围了上来，跟着山虎齐齐跪在了梁宇身边。这阵仗梁宇还真没经历过，跪来跪去的在电视电影上看得多了，但现实中还真是没见过，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愣了几秒之后，眼前已是一地的膝盖了。

梁宇连忙扶起跪在山虎旁边一个长相比较厮文，年纪看上去有近五十岁的白面老者，刚才的战斗中他对这厮文白净的老者印象挺深刻的，简直就是一头受伤的羊一般，虽然没什么杀伤力，那疯劲却是令人害怕。他显然在山寨的地位极高，为了保护他，已有不下三四个山寨汉子倒在鬼子的刺刀下了。这人的身份他从山凤口中大约知道，现在一看果然了得。

那老者却是坚持不起，说道：“老朽白心慰，原本是龙须寨二当家，现在龙须寨已给小日本给毁了，我们这十几位兄弟现在已成了无主的孤魂，老朽有个不请之愿，还望梁先生能成全？”他一脸的请哀求之色。梁宇只好道：“白先生只管说，梁宇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托！”

白心慰严肃地问道：“请问梁先生，可是身在官军军中？”梁宇摇摇头道：“我是独来独往的人，没加入国军军中……”那白心慰脸现喜色，说道：“如此甚好，甚好。梁先生，我们龙须寨已不复存在，我们都成了游魂野鬼，只求梁先生能收留我们，还望先生别嫌弃我等出身低微。”他求恳着。

梁宇吃了一惊，忙道：“白先生，您起来吧。大家都是打鬼子的人，没什么收留不收留的。如果诸位真的愿意跟我一齐打鬼子，在下可是无限欢迎啊。只是诸位要知道，我只是一个人，没钱没物，跟我一起恐怕日子会很艰难的。”

那白心慰见梁宇没拒绝，心里欢喜，便大声道：“各位兄弟，从此梁先生便是我们龙须寨的大当家了。来呀，随某参见大当家。”众土匪顿时又是齐声呼应，忙不停地磕起头来。那山虎更是起劲，咚咚声听得令人心跳。

梁宇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三言两语之间便成了土匪老大了？他心道：“俺是党员，不，积极分子耶，怎么能做土匪？声誉都没了，不妥……”便大声道：“诸位，你们要与我一齐打鬼子，在下带个头，那是理所当然的事。鬼子兵强马壮，我们只能建立一支强军和他对抗，所以我们打鬼子可不能再用什么山寨、当家这样的模式了……”收编他们可以，但土匪不能当。

那张山虎见梁宇收留他们，早就开心得找不着北了，他咧嘴笑着，大声道：“大当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就是了。您只管吩咐。”

梁宇严肃地道：“都起来吧。首先咱们可不能再用这磕头礼了。”山虎立即蹦了起来，还把白心慰扶起，大声道：“大当家叫大家起来，都起来都起来吧。”一众山贼都依言站了起来，都亲热地、自觉地围在了梁宇身边。

梁宇拉了白心慰和山虎到一边询问情况。那天山寨和小鬼子硬碰硬，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以往只是小打小闹，一众山贼还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所以溃败得极快，虽然白心慰拚命弹压，却也止不住这兵败如山倒。结果大当家身亡，他领了一路人在山虎的掩护下，总算逃了出去，但身边的人只剩余三十多人了，而且大部分带着伤。他本来有心带人马回那秘营休整，但那逃离的方向却是与那地方背道而驰，相隔几十里。直到前天等手下稍稍安稳之后，他才率人马往那秘营走去，不料却撞着了鬼子大队，山虎急于报仇，不分青红皂白便是开了火，反而给鬼子困住，幸好有国军到来，救出他们。

这白心慰原是个秀才，饱读诗书，颇有计谋，只因受恶霸欺凌，给弄个家破人亡，他本人也给投进了大狱。偶然机会为当时还是个小山寨寨主的山虎他爹所救，便投身山寨，做了当家之一。他足智多谋，龙须寨在他的谋划下倒是有声有色，发展了四五年后，终于成为大龙山最大的坨子。在龙须寨，他的地位可谓是极高，只在了大当家之下。

梁宇不敢小看他，恭敬地道：“白大叔，您的事迹，山凤也跟我说过……”白心慰和山虎同时一愣，山虎急道：“梁大哥，您认识我妹子？”梁宇点点头道：“前几天偶然从鬼子手下救了她和小菊下来……”话还未说完，山虎已幸福地跪倒地下了。

梁宇扶起他，说道：“叫你别跪来跪去，我可不习惯。”白心慰也作势要跪下，梁宇连忙也扶住他，白心慰含泪道：“山凤没事……山凤没事……”梁宇道：“她只是受了点伤，嗯，对了，她们现在就在野狐谷那秘营休养。过几天应该可以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