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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大战过后的纷扰(2)
来缅甸的时候28集团军是日夜兼程,但是离开缅甸回国,一进国境之后,28集团军的行军速度简直比蜗牛还要慢。从一进国境线开始,28集团军各部队就被各地自发前来欢迎的百姓围堵的几乎寸步难行。
前来欢迎的百姓情绪之高,慰劳品之丰,让正在陆续入缅的接替28集团军的几个军,眼睛都红了。看着堆积如山的慰劳品,刘家辉下令,食物可以收下,但是慰劳金一律不得收,如果一旦私下发现有收取慰劳金的行为,不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怠。
看着车窗外,一群群热情的百姓,将水果,鸡蛋,塞入士兵手中。成片成片的猪肉,羊肉,成袋的大米往军车上扔,刘家辉非但没有高兴,反到是眉头都皱起来了,他派人将马驰找过来,叮嘱他查访一下,这些百姓是不是当地官员组织来的,这些所谓的慰劳品是不是强行摊派来的?
看着马驰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和刘家辉同车的许洪亮看着刘家辉紧皱的眉头道:“总座,怎么对这些东西有疑虑?”
“滇西,自古为贫瘠之地,百姓生活本就不富裕。这些东西要多少百姓的血汗。咱们拿走了,就有可能很多人家里要断炊。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重庆那些官老爷们,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些百姓。如果因为我们,让他们生计陷入艰难,我心何忍。如果是百姓自愿的,我说不出什么。但是如果是当地官员强行摊派的,上下其手,借以发洋财。我刘家辉将成为这一代百姓的罪人。即便不算上集团军各直属队,咱们也有两个军,六个师的部队要路过,这得需要多少东西?一两个县如此还说的出口,可这一路上都是这样,就?”刘家辉叹了口气。
听完刘家辉的忧虑,许洪亮摇摇头笑道:“总座,您有些多滤了。也许中间可能有一些是强行摊派来的,但是大多数百姓还是自愿的。一个人在怎么会伪装,但是眼神是伪装不了的。您看看这些百姓,在看看他们的眼神,都是发自内心的。况且现在的中国有那个官员能组织这么多的人,主动来慰问一支国军部队,还装的这么象,如果有,我还真的想见见。”
听完许洪亮的安慰,刘家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两个人正说着话,被刘家辉派去调查的马驰回来了:“总座,我按照您的命令,找了几个人换上便装,去摸了摸实际情况。已经查明,这些百姓都是自发前来迎接我们的,那些慰劳品也是当地商户和百姓自发筹集的。”
“本来本地的县长只是准备筹集十头猪和十头羊以及一些大米、蔬菜,但是当地百姓知道是要犒劳的是咱们部队之后,自发的又凑了一些。有些实在自己弄不起的,就几家合伙凑的。说是要好好的犒劳咱们这支抗日有大功的部队。”
“而且听这些百姓说,从这里一直到昆明,都是这样。有些相对较为富裕的地方,摆开的阵势要比咱们现在路过的这几个县有过之而无不及。”马驰详细的给刘家辉汇报了自己调查的实际情况。
听完汇报,刘家辉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民心,中国最基层百姓的民心。民心不可辱,民心不可欺。”说完之后,思索了一下对马驰道:“你去和各师以及直属队各部再强调一遍我之前的命令,慰问品可以收,但是慰问金一律不准收。这里的百姓并不富裕,咱们这么多的部队路过,已经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了,不要因为咱们弄的人家家破人亡。”
“另外,你留下几个人换上便装,等咱们走之后,去查访一下,给那些最贫困的百姓,哪怕他们只拿出一个鸡蛋,一把花生、一斤大米也都要留下一些钱补贴一下。一路上我看这里缅甸卢比流通量很大,老百姓也很认。咱们手头上既然有那么多缴获的缅甸卢比,就多留一些。”
说到这里,刘家辉好象想起来什么,对着许洪亮苦笑道:“洪亮,你说也怪,外国的百姓认中国货币,那怕是伪造的。咱们本国的百姓到是认外国货币。缅甸的那些百姓,在我们收购粮食的时候,只认军统伪造的中储券,不认他们原来使用的缅甸卢比。而在这里,缅甸卢比似乎比国内的货币更受欢迎。”
“民国建立以来货币制度混乱,几乎各省都有自己发行的货币。这些货币本身又粗制滥造,有的甚至连准备金都没有,纯粹就是为了敛财而发行的,与草纸没有什么两样。连年内战,各地军阀军费不足之处,全部靠印钞票补齐,您说这些钱还能当钱用吗?”
“云南自清末以来,也同样如此。其富滇银行发行的滇币几经贬值,变化,至今年才被法币代替,而法币这几年又贬值的厉害。加上云南地形复杂,交通不便,云南这里除了本省的半开银圆和现大洋之外,其他的纸币,无论是滇币还是法币,无论流通量还是受欢迎度都不高。”
“反到是一些外币,例如缅甸卢比、越南法元、墨西哥鹰洋、港币,因为比较稳定,在滇西、滇南的认识度较高。这些外国货币,在本国殖民者的有心推广之下,以方便其在经济上侵略,反到是在这两处流通货币中占了很大的比例。”
“我们此次入缅作战的时候,军委会下拨的军费中,不也有一部分用缅甸卢比支付的吗?可能就是为了我们在滇西,缅甸采购物资的时候比较方便一些。”
说道这里,许洪亮沉默了一会苦涩的道:“一个国家连最起码的金融都无法统一,又何谈什么军政、军令统一,又如何与一个强国对抗?”许洪亮的话音落了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车窗外的人群。
自畹町入境以后,28集团军经龙陵、保山、大理、楚雄直到12月初才抵达昆明。因为当下国内战局相对平稳,一路上各地百姓又极尽热情欢迎这支百战雄师。尽管刘家辉有些归心似箭,心理着实想念足有半年没有见面的老婆孩子。但
也不敢违背民意,也只能放慢行军速度。
抵达昆明之后,军委会突然下令,28集团军就地在昆明休整一个月。接到命令的刘家辉也只能停下脚步,在昆明休整待命。好在昆明没有经过战火洗劫,虽然时不时的要挨上几枚炸弹,但是却是滇西那种穷山僻壤无法相比的。昆明各界得知28集团军这支大功于国家的军队,在昆明休整之后,所送的慰问品几乎堆满了整个军营。
28集团军的官兵上街买东西,无论是买多少,买什么东西,去什么样的饭店吃饭,几乎所有商家只要得知是28集团军的,就没有一个收钱的。弄的28集团军官兵左右为难,集总再三下令,无论官兵在买东西时候,绝对不允许强买强卖,一律照价付钱,否则严惩不怠。商家不收钱,官兵回去是要挨处分的。最为夸张的是,昆明的大小妓院甚至打出了免费为28集团军将士服务的招牌,声称要慰劳有功将士。
这些情况弄的刘家辉无奈之下,只能委托当地政府找商会开了一个座谈会,再三向在座的的商户申明了28集团军的军纪,希望在座的商界大佬们能够体谅他们维持军纪的苦心。座谈会开完之后,情况才略微好转一些。
送走商会众人,刘家辉对马驰道:‘一定要多强调纪律,咱们部队是对日本人是凶悍,但是绝对不允许对老百姓也凶悍。不能上了战场是野战军,下了战场还是野战军。”
“告诉部队要严格加强对枪支弹药的管理,除了必要的警卫人员之外,普通官兵上街一律不得携带武器。命令各部队要加强对车辆的管理,绝对不允许在城内出现超速驾驶的情况。你们想办法拿出一个城市驻扎条例,组织部队学习。”
刘家辉的话音刚落,许洪亮又补充了几句:“告诉部队,对地方政府安排的营房凡是学校、医院的,要全部退出来,另行寻找驻地。另外士兵外出的时候,不允许一窝风的全部放出去,要分批放行。不行的话组织部队分批参观各景点。
“昆明各主要街道上,一律要安排好宪兵,严格检查外出士兵的军容风纪。你要不时的抽查。有违反纪律的一律先扣起来再说。我们是国军,绝对不允许出现土匪的那一套。既然命令咱们在昆明休整,就要给昆明各界,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另外,我和总座研究一下,训练不能停。不能因为现在休整,就马放南山了。但是不要在城区范围内搞实弹训练。如有需要,先行报请集总批准。还有驻城区的各部队,出早操的时候,一律不允许喊口号。还有最关键的就是,一定要和滇军处理好关系。要给友军足够的尊重。”
“军纪是一支部队有没有战斗力的根本,绝对不能因为打了几场胜仗,就得意忘形,放松对部队的管理。告诉几个师长,谁要是管理不好部队,过于放松,部队放了羊,我不管他有多能打,战功多大,我撤他的职。”刘家辉最后强调了一句。
刘家辉再三强调的严格军纪,使得28集团军在驻昆期间赢得了良好的声誉。虽然扰民事件并不是一点没有发生过,但是发生的极少极少,几乎可以达到一个忽略不计的程度。即使零星发生的扰民事件的当事人,也受到了军法的严厉处罚。忙着检查军纪,谢绝昆明各界宴请,和做报告邀请的刘家辉还不知道,一件天大的麻烦正向他压过来。
抵达昆明的一周之后,就在刘家辉刚刚第2次拜会那位云南王回到集总临时驻地,屁股还没有做到椅子上的时候,一封加急绝密电报从重庆飞抵28集团军司令部。接到重庆电报的刘家辉看着电报内容不觉得一愣。
许洪亮看着刘家辉拿着电报发呆,便接过电报仔细看了看,看完之后,也大吃一惊:“难道中央要借我们之手解决云南?这?在现在这种形势之下,是不是有些过于操之过急了。”
刘家辉摇头道:‘现在从军事角度上讲应该算是解决云南问题的最好时机,滇军的几个军都不在云南,其王牌60军以及三个独立旅现在被调到泰国接替我军在泰国的防务。其余的58军和新3军两个军在九战区,周围又在十几个中央军的包围之下,至少短时间之内是调不回来。滇军在昆明现在不过一个保安旅的兵力,这个旅虽然战斗力比较强,装备也称的上精良,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我们动用一个师的兵力,半天之内就可以解决。”
“但是从政治上讲,却不是好机会。云南是现在连接国际交通大动脉的的最关键位置,如果这里乱套了,对抗战大局很不利。最高当局在这个时候解决云南,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最高当局是怎么想的?云南这位,虽然在抗战之前不听调遣,保存实力。但自抗战以后,无论是出兵还是出人,从来没有半点犹豫,对中央的各项命令从来没有打过半点折扣,对途经云南的各种物资也并无半点克扣。最高当局不应该急于这一时。难道是?”说到这里,刘家回转过头道:“洪亮,你有什么想法?”
“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种情况,实际上云南现在还是维持现状是最好的。我们可以将自己的意见上报军委会。但是还是要命令部队内紧外松,作好战斗准备吧。”许洪亮摇头道。
“先这么办吧,希望军委会中能有明白人,劝住最高当局。正如你所说,云南现在需要的是稳定。我真的不希望将枪口对准自己人。同室操戈,得力的只能是日军。”
“无论再凶悍的外敌我都不怕,我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尤其是值此抗战期间。我手上实在不愿意沾上自己同胞的鲜血。”刘家辉叹了一口气。
刘家辉的话音刚落,洪升走了进来报告:“总座,军统总务处,沈处长求见。”“哦,是他来干什么?快请。”对于这个人,刘家辉并不陌生,刘家辉在后世的时候曾经看过他写的《我这三十年》。其中的内容虽然因为时间太长,而多数记忆不清,但是对这个后来在49年被当时的云南省政府主席,现在滇军那位虎将扣留之后起义,却相当倒霉的蹲了整整十年监狱,直到八十年代才被承认,现在却是军统最年轻的少将的家伙,刘家辉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刘总司令您好,久仰大名,今日才得相见,沈某真是荣幸之极。沈总司令以两军之师,击溃日军七个师团。缅甸一战,举国震惊。刘总实乃我国军之第一名将。”这位军统少将一见面就是一顿马屁。
刘家辉看着这个年轻,外表十分儒雅的军统少将道:‘沈处长的大名,刘某也是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刘家辉这话没有说错,他还真是对这个人闻名已久,要是全部计算起来,足有几十年了。
“刘总,咱们都是军人,也就敞开门说亮话。军委会的密电,我想您也接到了。您现在有没有一个确定的方案?我们老板命令我专门赶到云南指挥云南站,和军统在云南的所有部门全力配合你们28集团军行动。他们那里的有线和无线通讯部门都我们的人,如果展开行动,我将保证在最短暂的时间之内切断他们的所有通讯联络。”这位军统少将只是略微含蓄了一下,便开门见山的道。
“我们也是刚刚接到命令,那有那么快?再说,我这里连昆明地图都没有一张,怎么制定计划?还有军委会的命令上只是让我们作好武力解决的准备,并没有让我们立即执行。什么时候执行,我需要等候命令。”听到他这些话,刘家辉略微有些不快的道。
尽管刘家辉的不快只是一舜间,但是还被这位沈处长敏锐的抓住。这位军统少将虽然有些年轻,但是却显得很有涵养,并没有把刘家辉略微显现出来的不快放在心上:“我这次就是专门给您送地图来的。”说完从自己的随身公文包中掏出一张地图,交到刘家辉面前。
刘家辉打开地图看了一下,上边将昆明各要害部位,以及驻军的详细位置标的极为详细。刘家辉看了一眼地图,便递交给身后的许洪亮,道:“看来,你们云南站下了不少苦功。”
“那里,都是为党国效力。刘总,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们这一行,但我可以告诉刘总,咱们是友非敌。军统局并没有对不住贵部的意思,至于我更不会对不起朋友,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是朋友,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成为的。”
说到这里,看了看屋子里除了刘家辉和许洪亮之外,并没有外人。他略微琢磨了一下道:“刘总司令,此次缅甸会战,贵部民国三十年,哦,也就是去年从欧洲弄的那批军火,可曾用完?还有泰国中央银行中的黄金好象不止十吨吧?”此话一出不仅刘家辉脸色稍变,就连他身后的一向稳重的许洪亮的脸色也多少有些变化,手有意无意的伸向腰间的手枪套。
这位沈处长,对于刘家辉的脸色略变,和许洪亮手上的小动作,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极为镇静的道:“怎么,小弟来这里,刘总司令连杯茶都不给喝吗?这有点太小气了吧。”说罢,自顾自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见到他如此,刘家辉笑了笑:“沈处长,怎么能如此说?28集团军从了刚组建的那次购买了一批德军在奥地利缴获的二手货之外,并没有私下对外购买过武器装备。国民政府是有规定的,做为国军的一部分,我们28集团军也要服从军委会的命令不是。”
“刘总,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部自组建以来,分三批分别从比利时、德国还有去年应该也是从德国购买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军委会了解的只是其中的一次。至于第一次和第三次,也就是去年的那次,军委会并不知道。”
“这还仅仅是你部这三次大批量购买的,至于您那个在美国已经成为一方巨富的朋友是帮您购买的,还是白送的数批小批量装备我还没有能给您算计在内。您就不要在隐瞒什么了,说实话,如果要是单纯的靠军委会那点吃不饱,也饿不死的调拨,您拿什么去打这么多的胜仗。”
“您的部队连马夫,炊事兵都有配枪,国军这么多部队中,我还没有见过那支部队象你们28集团军这样阔绰的。您的部队一个师的火力配置,恐怕比其他部队一个军还要强。至于杂牌部队。就是一个集团军也没有您的28集团军的一个师强。不要说现在国军,就是当年威风八面的教导总队,全部的火力配置加一起也不过与你们28集团军一个师相当。”
“别的部队,无论是嫡系还是杂牌,缴获一部分日式步枪都当个宝似的。只有您不屑一顾。别的部队中,汉阳造都是宝贝,你的部队也没有看见过装备。据我所知道,军委会并没有,也不可能给您下拨如此多的武器装备。就是下拨的也是汉阳造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并没有这么多的中正式步枪。好象也没有给你们下拨过比利时造的步机枪吧。刘总,难道您真的把我们军统的人都当傻子吗?”
“至于泰国中央银行中的那批黄金,具体数量虽然我不知道,但据我估计至少在二十吨以上。您只上缴了十吨,其余的黄金,刘总是不是该给一个说法?这是近的,远的,南京城外伏击谷寿夫那一仗,您真的就缴获了那么一点东西?要知道江南富甲天下,日军自上海到南京一路烧杀劫掠。以谷寿夫之贪婪性格,就弄到那么一点黄金?”这个沈处长听完刘家辉的回答,并没有动怒,而是不急不慢的将28集团军的老底子一点点揭露出来。
从这个沈处长嘴里冒出的话,让刘家辉心里一惊,感觉就象自己被扒的赤果果,光着屁股站在这个小子面前一样。这个小子好象什么都知道,难道是自己身边有内鬼?
说完这些话之后,这个沈处长看着脸色渐渐沉下来的刘家辉:“刘总司令不要紧张,这些即使在军统局内部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局里并不知道。至于军委会那里,我们局里都不知道,他们就更不要说了。不过您向杂牌部队贩卖缴获的日制武器的事情,军委会和军统局都清楚。只不过,因为您的战功,军委会并没有处理您,加之以及购买的客户虽然都是杂牌但也都是国军。否则您还会稳当的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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