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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整天暴露在北地的风沙严寒之下,面皮粗糙发黄,但他终究又是那么的年轻。

荣乐县主、朱多金甚至觉得王禀如此人物、景王地位如此之高,竟然毕恭毕敬听一个少小伙子说这些,场面就有些滑稽。

然而在看到景王、王禀以及夫君朱沆听过徐怀一番话后,面色都是那样的难看,很长时间都默然无语,她们这才真正被吓住了,花容失色:势态真这么严峻、险恶,汴梁城上百万人丁都会遭受赤扈骑兵的肆意践踏?

在景王、王禀面前,女眷也不敢胡乱插嘴问话。

“有何策可救危局?”赵湍过了良久,像背负重物走了极长的一段路,长吐一口浊气,哑声问道。

“我们得史先生指教,虽然能对即将到来的险恶局面作一二预判,但要说到如何挽救,只能说尽十二分的努力,也只能使局面没有那么难看,想要彻底逆转乾坤,已非人力能为!”

那些清晰从脑海闪现的记忆片段,将历史既定的重要片段直接展示在徐怀的眼前,令他对形势有着超乎常人的分析能力;徐怀这时候顾不上藏什么拙,但将确实有着常人难及真知灼见的史轸推出来,以将一切说成桐柏山众人集思广益的结果,也只是希望能更有说服力。

王禀此时将景王赵湍领过来,显然是寄

望景王能成为朝中的助力,要不然在朝中太势单力薄了,作为十数员执政之一,实在没有信心说服那么多压根都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人。

特别是当今圣上,还没有意识到形势到底有多严峻、恶劣。

而徐怀对汴京之战的结局,从来都不抱任何乐观的想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降低惨烈程度,以及尽可能多、尽可能早的为后续的江淮防御积蓄力量。

有些主张,徐怀早就在给王禀的信函里有提及,但他这时候待要跟景王讲述,却看到史轸在一旁欲言又止,说道,“至于形势要如何才能稍稍挽回一些,殿下或可直接听史先生说说……”

景王也听王禀、朱沆说过史轸乃是从父祖辈就是《武经总要》的实际编撰者,虽官位低微,实质上却是大隐隐于朝式的人物,当即也是执门生之礼,与史轸说道:

“请史先生知无不言。”

“能为之事,之前在给王相的信函里都有提及,”

史轸有些惶恐的给景王还礼。

接下来要如何在注定崩坏的局势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救,他们一路上都有反复的研究讨论,朱沆、史轸他们也很清楚细枝末节。

正常情况下,徐怀是对局势进行深入分析的核心,应该由徐怀当面跟景王讲述才对,但见徐怀示意他来说,不是喜欢出头的史珍,又确实别的建议要提,硬着头皮说下去,

“大越难有一支成规模的兵马能在野战与赤扈骑兵争锋,想要完全杜绝赤扈人的杀戮与破坏,想将赤扈骑人完全阻拦在黄河北岸,都是不现实的。至少在前两到三次的河淮防御战中,不能叫赤扈人尝到苦头,是无法实现这一目的。不过,赤扈人的作战方式,并不难预见。倘若只是想着尽可能限制赤扈人的杀戮与破坏,不惜一切代价击退赤扈人,并非完全无法作为:第一,不能将所有的勤王兵马都收入汴梁城或京畿地区。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甚至这是赤扈人最为期待的。汴梁城由京畿现有的禁军防守就足够了,应诏前来的勤王兵马应在京畿外围挑选三四,或五六座核心的坚固城池驻守,最大限度的钳制赤扈骑兵在河淮地区的活动范围,并灵活的寻找战机,积少成多的消灭赤扈骑兵,积少成多的积累战果,意义则更大。除此之外,京畿之外,京西南路、京西北路、京东东路、京东西路以及河北路都要选派大臣——(史轸在此时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景王一眼)或皇子担任防御使,除了统领诸路勤王兵马以及河北驻军,配合京畿的防御作战外,还要有权力统领诸路监司,将京西南路、京西北路、京东东路、京东西路形成真正意义上、对赤扈人的防御区,发动军事潜力,与京畿共同形成防御纵深。当然,考虑到汴京会暂时陷入赤扈人的合围之中,朝廷诏令难以颁出,最为迫切的,似乎当谏圣上出巡淮南,留太子在汴梁监国——如此一来,汴梁即便为虏兵围困,诸路勤王兵马及诸路防御使都能指挥如一,东南粮秣也能源源不断从江淮运抵汴梁外围的城池,支持对赤扈人的作战,不虞汴梁被围后,诏令难以传出,诸路勤王兵马群龙无首,以及东南财赋断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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