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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辛原本想着,守军还继续由陈由贵等人统领,毕竟下面的军将、武吏只有陈由贵他们熟悉,由徐怀拟定具体的守城方略,指挥陈由贵等人去执行,而徐怀所部作为机动战力,防备哪条防线出问题可以及时补上,再等到蔡州援军赶来,巩县应该能勉强守住。
毕竟赤扈人南侵都是骑兵,张辛觉得城内守军只要能稳住阵脚,城池并非那么轻易就陷落的。
却是徐怀在景王赵湍面前,坚持要对巩县防务进行彻底的整顿。
县兵没有指挥使,县尉司编有都将五人分执四城治安、防御以及牢狱守卫,守陵军在陈由贵之下,则有正副营指挥使八人、都将二十人,而县兵及守陵军,节级、队目、旗头等中低层军吏更是高达二百人左右。
城楼到底不是台殿,塞不下太多人,诸多武吏召集过来,都在城楼下的石街上立定听候宣示。
在景王从乔继恩手里接过兵符,又转交给徐怀之际,张辛注意到城楼前的武将军吏脸上流露出迟疑、困惑、不屑、不满等等不一而足的神色。
他都不知道徐怀能有什么手段,能在短短两三天时间里,叫这些心里都没有半点信任感的武将军吏听令行事,率士卒抵挡住如狼似虎的虏兵攻城?
其他不提,仅仅是将二百多武将、军吏认个脸熟,也不是一两天时间能成吧?
移交统兵权之后,景王赵湍就与乔继恩、陈由贵、高惠鸿等人离开,将此间重整防务之事,完全交给徐怀、张辛两人;徐怀额外将多少了解城内治安及防务事的县尉朱勋留了下来,听候他的调用。
刚才当着景王赵湍以及乔继恩、陈由贵、高惠鸿等人的面,张辛一肚子的疑惑,却不会拆徐怀的台,但现在景王赵湍由乔继恩等人陪同前往行宫,张辛得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张口问道:
“却不知徐军侯要如何收拾这防务?”
见张辛满面愁容,徐怀微微蹙着眉头,看到城楼前这么多武将、军吏刚才多少还肃然一些,在景王赵湍等人离开之后便顿时松垮下来,与张辛笑道:
“倘若是治时,不要说重新收拾一县之防务了,就算是想将家里收拾妥妥当当,也非易事——然而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这一切就会比张军侯想象的要来得简单。”
治时为防止将臣擅权,地方权柄被制度性的进行了相应的切割。
这时候倘若再牵涉诸多人心算计、利益纠缠,官员之间相互拖后腿,想办成任何一件事,必然变得极其缓慢,效率低下。
而巩县正面临大股虏兵压境,乔继恩、陈由贵、高惠鸿等人迫于自身的性命安危,不敢拖后腿,拱手将统兵权交出,在徐怀看来,能不能守住巩县以及要付出多惨烈的代价,这是后话,但说及重整巩县防务,却不是多难的一件事。
张辛之所以觉得难,那是他虽然经历了一些凶险,但思维模式还停留在治时,并没有从根本上意识到治时与战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其他不说,换作往时,景王赵湍能命令地方将防御指挥权及县兵、守陵军的统兵权交出来吗?
换作治时,他们能轻易杀人立威吗?
“朱县尉,守陵军四名指挥使,你都认识吧?”见巩县县尉朱勋点头,徐怀说道,“朱县尉,我这将他们请上来,还要劳烦你帮我介绍一二……”
“这是当然,”朱勋微微欠着身子,有些迟疑的问道,“不过,只是请守陵军指挥使上来,那些都将还让他们站在下面?”
“让他们都站下来候着,这边挤得慌,要那么多人上来做甚?”徐怀负手说道。
“……”朱勋看左右,心想城楼前的空间虽然不是很大,但将县兵及守陵军正副指挥使及都将都请上来,还是能挤得下的。
不过,徐怀坚持就只请四名指挥使上城楼,连副指挥使都晾在城楼下,朱勋这会儿也摸不透徐怀是什么脾气、来头,心里有些想法,却也不会忤逆他,只是看着徐怀派人从登城道走下城楼,将四名身穿铠甲的指挥使请上城楼来。
待四名指挥使上来,在朱勋酝酿着要怎么介绍才合适时,徐怀却肃容直接说道:
“我徐怀是什么人,想来你们还不尽知,而你们是谁,我也完全不知道。不过,这一点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知道在敌军压境之际,徐怀受殿下之托,统领全城兵马,任何胆敢忤逆我军令者,我皆可先斩而后禀奏殿下。天气相较年前温润许多,伊洛河、黄河的冰层一经凿开,即便还会冻上,却很难再叫奔马驰走。如此简易防寇之事,我不知道之前为何没有做,也无意去追究谁的责任,但朱县尉与四位这时都要亲自各率一百人马出城,天黑前各需凿开两百步长的冰面,不能完全任务者,便有劳张军侯以军法伺候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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