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动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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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烛泪的声音听出来有些哽咽了，想到先前司卿说自己是负担是累赘，她的心里就愈发又恨又苦。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司卿，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平等的双向的，而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一味地自我付出，这样的单向付出感动不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我们的任何问题任何现状，只有双向的感情付出才是对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道理说得很中肯，烛泪想不到更合理的说辞了，而他们之间的事实的确如此，在她眼里李司卿就是在不管不顾地默默努力却什么也不愿意说出来。李司卿沉默了片刻无言反驳，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开始动摇了，一无所知的抛弃对烛泪来说的确太过残忍，而得知她对自己如此情根深种后司卿的理智也再无法约束压抑的情感。

“我……很多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倘若让你也掺合进来之后，我有没有能力保护好你。我并不是怀疑你什么，其实从始至终……我担心的是我自己能不能护你周全，而不是你。”

说到后面，向来镇定自若条理清晰的李司卿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不敢再看烛泪的眼睛，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提防在一点点崩塌。在烛泪的面前，李司卿没有办法开口说出一句欺骗她的话，那些深藏的心底话慢慢流露出来，最后冲破自己的伪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是因为不喜欢我而和我分手对不对？你是因为想要保护我才这么做，所以你就是还在意我关心我对不对？”

烛泪很会抓重点，李司卿话里流露出来的真情很敏锐地被她捕捉到了，司卿一下子被烛泪的逼问冲晕了脑袋，他少见的局促地抿了抿唇。

“既然这样，既然所有的矛盾和问题都找到了解决的对策，所有的误会也都解开了，你还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害怕李司卿下一秒就反悔，烛泪赶忙趁着他不说话的功夫先入为主，知道自己眼下已经毫无退路与反驳的可能了，李司卿犹豫地轻笑出声。

“我……眼下还有一些事儿，现在的确还不能都告诉你，我确实没有办法做到最初承诺你的那样对你毫无保留，还有让你置身于危险当中，这些……这些都不该是我无法保证的事，也不该让你不幸福……”

说到让烛泪不幸福，已经难以控制情绪的李司卿像突然被猛地敲了一记警钟，玉帝的话在他的耳边久久回响，他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自己这么做完全就是在害烛泪。

“没事，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会因为这些原因怪罪你的，而且我也有能力独自应对这些困难啊！”

烛泪笑嘻嘻地回应着，即便李司卿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想要变脸想要挽救自己一时糊涂犯下的错误时，已经来不及了。烛泪仍旧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可他别过脸去不敢与烛泪对视，身后的士兵们陆陆续续搬好了东西，司卿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报告将军，端王府的东西已经被火烧的差不多了，残留的那些箱子我已派人送去二郡主那里，留下来的那些兄弟今晚就会看守在这里。”

桑周小心翼翼地跑上前，观察了两人的神色后他才敢开口汇报情况，李司卿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轻咳了两声然后低声吩咐身后的桑周。

“好，今晚这里一定要严防死守不容懈怠，说不定可以找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千万不能让有心之人趁乱溜进王府做什么坏事。”

桑周点头应允，然后很快转身安排兄弟们兵分两路，他生怕打扰到司卿和烛泪的谈话，殊不知自己处变不惊的上司此刻心里复杂又痛苦。

“那……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我马上……”

李司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谁的面前这么别扭窘迫过，他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此支支吾吾难以开口，不过烛泪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以为他只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想明白了许多事而已。

“等一下，你过来，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不过不能让他们听见。”

从火场中出来，李司卿的脸上还沾着些灰尘，可他的发髻和披风仍然一丝不苟毫不凌乱，浑身上下的冰冷气息甚至还有一种战损之后的破碎美。不知道烛泪要说什么，他有些犹豫地慢慢低下头，烛泪与他的身高差使他只能弯下腰来听她小声说话，然后就在他不注意时踮起脚尖的烛泪“吧嗒”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今天天色不早了，心结也解开啦，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你也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还没等李司卿反应过来，烛泪就很快地后退几步笑着朝他摆摆手，李司卿一脸错愕地摸着自己沾了灰尘的脸，不远处的烛泪逆着街市的光成了黑暗里唯一一抹色彩。

“我先走啦，明早我还要去看看二群主呢，再不回家，我爹我娘该担心我啦。”

烛泪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要跑出巷子，丝毫不给李司卿反应的时间，等司卿回味过后他赶忙高声呼喊桑周，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的桑周吓得屁颠屁颠跑过来，还惊讶地看见自家将军的脸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桑周！快去驾车驾马送陈姑娘回府，你务必一路护送不得离开，夜路难走千万当心！”

桑周唯唯喏喏地说了声是，然后火急火燎一路奔跑着追上烛泪去驾马车，王府的废墟前最后只剩下李司卿和几个守卫的士兵，他心头的燥热最终随着秋风的洗涤慢慢降温慢慢褪散。

“你以为你们真的能在一起？我想让她永远留在人间做一个快乐的普通人，孟婆的宿命东王公也是知道的，我想你定然也不想让她再受从前命运之苦吧？”

冷风，黑暗，刺耳的话语和无情的讥笑比一切都残酷，现实的悲痛压在心底。自己还能撑多久？自己还能瞒她多久保护她多久？李司卿绝望地闭上眼睛。或许真的有一天，他什么也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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