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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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泽的声音有些颤抖，朝臣们的议论他也顾不上了，他只是看着自己身边的沉香，只想听到沉香亲口作出一个解释。

“沉香做此事确有不妥，可端王前几日全然不顾皇室脸面，坚决提议要求削减车费用，沉香实在担忧。如今沉香不仅是王府上的大郡主，更是陛下的国师。国之大事面前……家之小事沉香自然应该放在第二位。”

这话怎么听都很荒唐，还行着礼的李司卿终于抬头看着两人，沉香故作柔弱的脸上挂着一丝怯懦与后悔，她的眼中甚至泛起了点点泪光

“报！宫门外有人求见，据说好像是端王的次女，说是有急事赶着求见陛下。”

崇泽皇帝还怔在原地，对楚楚可怜的沉香没有做任何回应，宫门门口报信的亲卫军侍卫一路小跑进来，他的一声急匆匆的禀报瞬间打破了大殿内微妙的气氛。早不来晚不来，画屏偏偏这个时候急匆匆拜见，画屏的造访猝不及防，意料之外的李司卿很快反应过来画屏还是没能听住劝。

“这会儿……这会儿朕正在处理与她相关案子，最好还是别让姐妹两人相见……你让她去偏殿等一会儿吧。她毕竟是朕的堂妹，不管她所为何事，一会儿等下朝了朕再去亲自接见她，记得以座上贵宾的礼节对待她，切不可怠慢。”

小皇帝有些六神无主了，以他的心智与办事能力他只能想到暂时把姐妹俩支开不让她们相见，他摆摆手示意亲卫军退下，然后自顾自坐回龙椅上一时也没有去管站在一旁的沉香。而此刻李司卿的心里充满了担忧，他蹙着眉一边观察着少皇帝的神色一边思考着紧急对策，他生怕柳画屏不管不顾地性子，只会为她今日的进宫引来更大的风险，

“陛下……沉香知道自己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沉香这几日后悔莫及，他们毕竟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沉香已经想好了，既然忠孝不能两全，那沉香便随父王母妃一起葬于尘土之中以赎杀亲之大罪，也能明了此生为大宁王朝效力的忠心。”

“扑通”一声，在崇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的前提下，沉香先一步跪在了地上，她掩面啜泣不能自已。在阶下看戏的臣子们已经完全看呆了，那些清流之辈奸臣佞贼有人愤怒有人暗喜，果然听了这番话崇泽终于回过神来，他无奈又心疼地起身扶起沉香。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何必跪在朕的面前。”

李思卿沉着眼眸，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沉香在自己眼前表演，果然，就如同自己料想的那般，少皇帝最吃柳沉香卖惨撒娇这一套了。

“沉香啊，这事儿你确实糊涂了，朕自然知道你心怀大宁王室为了朕好，可弑父弑母这种事……你终究不应该做出来啊！端王叔的提议，如果不喜欢咱们不听便是了，端王与端王妃毕竟是朕的皇叔皇叔母，朕……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他们的。”

倘若柳沉香方才那番荒唐的辩解，已经足以让在座的清流臣子咬牙切齿了，如今崇泽这番回应则更是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为首的杨尚书不可思议地看着少皇帝与柳沉香。

“陛……陛下，那既然柳国师已然招供，此案接下来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后续又该如何判决？”

见少皇帝迟迟没有做出决定，而眼下四周议论纷纷的臣子们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大理寺丞颤巍巍地出列行礼，众人的注意力这才从少皇帝和沉香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

“此案……就到此为止不必深究了吧，毕竟柳沉香是当今王朝举足轻重的国师，为当今一国之大局考虑便姑且宽恕一次。既然案已查明，皇叔和皇叔妃就择一良日好生安葬了吧，朕会带着沉香亲自前往以赎其罪，这种案子也就就此了结。”

少皇帝的宣判尽在李司卿的预料当中，可没料到结局的大臣们个个重新开始躁动起来，这哪里是唯一国之大事考虑？在场没人看不出来这个年少无知的小皇帝对自己心爱的国师偏心偏到天边去了。

“陛下，可这……”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朕不愿再听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了，倘若有人胆敢反对，一率格杀勿论！休要怪朕没有提醒过你们。”

像王尚书那样真正的清流之辈心中是既愧疚又愤恨，他们认为端王爷是被受牵连被“枪打”的“出头鸟”，因此王尚书还想开口替他辩驳几句，可少皇帝一道命令就让众臣鸦雀无声。李司卿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杨尚书在他的身后担忧又焦急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知道四周有很多双向萧时恩这种乱臣贼子的眼睛盯着自己，在他的大局观下此刻并不是自己能够不管不顾发声的时刻。

“朕乏了，今日就散朝吧，你们倘若还有什么奏本，就交给刘公公再转交给国师处理。”

崇泽从龙椅上起身，然后叹着气十分不耐烦的大步走出殿外，柳沉香跟在他身后，当她路过李司卿时脚步好像故意放慢了一些。众臣子目送陛下离开，随后议论声又再次四起，可李司卿心中的弦重新紧绷起来，他有些着急地随着人群朝殿外走去。

“李将军！何事这么着急着走？今日既然天气不错，不妨同杨某喝上几杯叙叙旧？”

杨尚书从背后叫住了李司卿，司卿闻声回头，他知道杨尚书定是有话要同自己说，喝酒叙旧不过是说给周围还没离开的人听的。等到与李司卿并肩，杨尚书终于压低了嗓音把心里话问出来，他知道现在还人多眼杂不宜高声交谈，只能用别的话头打掩护。

“我见你这么淡定，脸上没有一丝半毫的惊讶错愕，想必在查案过程中，你已经猜到了结局会是如此吧？我知道定有人想问你方才为何不出出面多说两句劝劝陛下，以你的身份说不定陛下听了还能不这么糊涂，不过也正是亲卫军是陛下贴身军队的原因，你才不能忙着倒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