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青丝换白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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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画屏一边耐心解释一边转过身，平复心情的她眼中已经没有什么泪水了，可她的眼睛此刻依然是亮晶晶的，明亮的光仿佛可以穿透叶文皓心头的阴霾。

“怎么样，听完本郡主说的，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本郡主说啊？你别干愣在这儿不讲话呀！”

画屏是真的有些急了，明明这个话头并不是自己挑起的，可自己却被动说了这么多，对方却没给出任何反应。她上前几步锤了叶文皓两拳，叶文皓的眼睛里却掉出几滴眼泪来，看上去像是被画屏锤出来的，实际上从画屏说喜欢自己时他便开始强忍泪水。

“我……我也是，我也是这样，整日跟那些花天酒地的公子爷呆在一起我哪里会意识到这些啊……我，我当然是高兴啊！！我不说话，我我我不说话是因为我高兴……”

这回轮到叶文皓喜极而泣了，可高兴到极点的他却开始不利索地结巴起来，画屏从未见过如此窘迫的叶文皓，她笑着等他红着脸完全消化完自己的话。

“真给你高兴结巴了啊？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本郡主才不要嫁给一个结巴呢，这说出去得有多丢人呐。”

画屏假装一副不高兴的赌气模样，她作势转身要走，叶文皓终于反应过来，他赶忙开口叫住她。

“小爷……小爷我才没有结巴呢！！你等着，等王爷王妃的案子了结了，第一时间我就带着三书六礼上门来提亲，我叶文皓一定要你成为叶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我必定让你凤冠霞帔风风光光，替王爷王妃好好照顾你后半生！”

叶文皓抬高了自己的音量，终于缓过神来的他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着急的承诺，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算是表白成功了，不过他仍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着头脑。他虽天性风流潇洒，可即便流连花天酒地他却从来没有真正对一个女子如此动心，所以说起山盟海誓，红了脸的叶文皓也显得有些笨拙。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必藏得这么辛苦了！未来我要把我们之前错失的十几年时间都给补上，我的小祖宗你就放心好了。”

画屏就站在离他不远处朝他做鬼脸，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抱起画屏，画屏起初被他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她撑着他的后颈恣意地笑出声来。

“谁要听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不过这些话可是你说的啊，你不许给本郡主反悔听到了没有！本郡主才不好糊弄！”

阳光从殿堂外照进来，叶文皓抱着画屏高兴地转着圈，温暖的光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谁也没想到今天这场意外竟然解开了两人的心事。画屏心里想，未来？未来还长着呢，总之自己唯一深藏心事也不需要瞒着任何人了。

“好啊，我不仅要当正儿八经凤冠霞帔的夫人，后半生的路我也要靠自己，靠自己走出一片风风光光的未来！”

霞安殿门口，暗中守护的亲卫军已经悄悄褪去，李司卿在知晓少皇帝离开并确保文皓画屏不会受到伤害后才放下心来，颇有眼力见的他本想悄然离开，借此单独留给二人交谈的空间。可当殿内二人的争执声再响起时，他又因担忧二人原先多留了片刻，因此从争执到表白整个猝不及防的过程，他便在机缘巧合下全听到了。

“将军，您可是有什么心事？属下看您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有些担心您。”

独自黯然离开皇宫的时候，只有李司卿自己知道，他的心里除了欣慰以外还翻涌着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以至于回到马车时他还没缓过神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桑周很快发现了他情绪的异样，桑周小心翼翼地开口，而李司卿只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没什么，刚才有些紧张罢了，毕竟二郡主今天擅自行动，多少让人提心吊胆了些。”

桑周知道，将军自然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失神的，再危急的场面他都见过，而他面对这些场面从来都是镇定自若处变不惊，今天这番小变故，从李司卿反应迅速的安排中就可以看出来，即便事发紧急他对这件事情也是有把握的，如此又怎会失神？

“桑周，当一个人一直以来的信仰开始崩塌的时候，他是不是就没有再继续努力的意义了，也就丢失了自己的方向了？”

李司卿很少这样颓败地开口，桑周被他问得愣在那里，在桑周的印象里将军从来都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的信仰又怎会崩塌呢？

“其实属下觉得，一个人的信仰不一定非得是一成不变的，就算真的如将军所讲那般信仰崩塌了，那不妨再去找新的人生的意义便是。况且属下跟了将军这么多年，知道将军不是一个一他人为信仰的人，本身就是许多人的信仰，或者说我们自己内心所想才是我们最大的信仰。”

马车颠簸在从皇宫回李府的路上，桑周懵懵懂懂地说了这番话，他又怕自己没把话讲清楚，于是紧接着又补充了许多心里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属下也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属下是真的希望无论将军遇到了什么危机，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桑周也相信，将军追寻的东西一定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哪怕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被推翻了，但也请不要放弃坚信自己所追寻的正义与价值。”

桑周的眼神十分坚定，他以为自家上司又是在和陈姑娘的感情中遇到了些小坎坷，在他的印象里李司卿只有和烛泪闹别扭时才会流露出这样悲哀的神色，于是他并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能性。桑周不知道李司卿隐瞒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他效力的天界在他的心中已然失去纯粹，自己身为一介神仙，却既受着重重束缚也无法做出选择。

“鬼魂就真的是无恶不赦不可饶恕的吗？神仙就真的是两袖清风高人一等的吗？我隐瞒真相，不把事实告诉猪嘞，这一切的一切就都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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