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黯然双泪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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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些温酒下肚，烛泪终于觉得整个人的力气终于有些回来了，她重新替空杯斟满酒，画屏的那一杯她却有意识地没有倒满。

“既然都是些伤心事儿，那就不去想它了吧，我执意想来此处观景台一来是为了散心，二来便是想完完全全忘掉那些带给我不愉快的人。”

温酒暖人心，凉风拂人醉，烛泪拿着酒杯站起身来，她伸了伸懒腰走到包厢外的观景平台上。还未入夜天还未黑，水街集市的确比往日落寞了不少，各家商店的灯笼都是熄灭的，倘若没有那秋日的阳光照在水面整条街便毫无生气。

“我很少来这里，不过你知道吗？我曾经在这里看过了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场烟花，它就绽放在那片不远处的天空上。”

手指的那片天还是亮的，烟花也不复存在，好像那日的绚烂就在昨天一般，可一夜过后黄花落地人走茶凉。

“人情世事便如这烟花一般绚烂片刻转瞬即逝，或许用什么办法才能留住它呢？烟花易冷人心难测，或许什么办法也没有吧。”

“那场最好看的烟花，是陈姐姐生辰日那夜的烟花吗？”

冷风里烛泪正手拿酒杯倚着栏杆迎感慨唏嘘着，画屏出乎预料的疑问却突然从身后传来。兴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烛泪疑惑地回过头看向她，她怎会知晓那场烟火？画屏望着烛泪方才手指的片天空缓缓走了出来。

“如果画屏没猜错的话，陈姐姐这会儿心里肯定在想，我怎么会知道这场烟火的，对吧？”

“我当然都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生辰那日司卿哥哥是以我的名义把你要约出来的？那场惊喜他为你准备了很久很久，所以不管你们前后闹过怎样的矛盾我一直都相信他对你是无比用心的。”

画屏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包括那日她听到的看到的李司卿的所作所为，还有他拜托自己帮忙挑选发簪、挑选场地这些琐事，她尽数详细地　　讲给烛泪听。

“其实这些话，我犹豫了很久，从刚才马车一路上追着你到进这间包厢，但我想了想这些事情还是应该告诉你让你知晓，因为不管司卿哥哥他现在如何，至少，他曾经默默对你的用心是谁都不可置疑的。陈姐姐你自己也不要怀疑。”

风吹在耳边，低沉的摩擦声像是心事重重之人的自言自语，烛泪垂下眼眸望着河面上的小船，楼宇与自己的倒影既真切又模糊。

“所以，其实我刚才听他说那些时，我也和你一样，我也一点儿也不信。就算抛开你们之间的感情不谈，在我从小到大的认知里，司卿哥哥只是看上去冷血无情而已，实际上他的内心非常正义温暖。小时候我和叶文皓被欺负了，他都是第一个出面帮助我们，跟着老将军从战场上回来后他是个连小鸡小鸭也不忍心玩弄的小男孩，他怎么会自私到害人为己漠视真情？”看書喇

画屏零零星星地回忆着过往，冷风吹开她额前的刘海，烛泪转过头看着她，认真听她娓娓道来。

“我为何会从小就崇拜如此崇拜他甚至误以为我喜欢他？因为在我们眼里他一直都十分勇敢坚强，身着战袍盔甲的他格外英姿飒爽，手拿长枪时他的眼神里是无比坚毅的正义。可倘若他真是今日所说的那样……那他藏得也太深了，他凭什么以为可以欺骗隐瞒我们所有人？我难道白白浪费了十几年人生崇拜了一个不该崇拜的人？”

画屏的语速逐渐加快，说到最后她也开始为烛泪愤愤不平，是啊，就连与他相熟的人都难以接受这件事。烛泪苦笑了一声，冷风吹红了两人的耳鼻，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只有手心里那杯酒还带着一丝暖意。

“我也想说服自己，我不相信……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也累了。我自以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已经足够了解他，实际上我完完全全错了，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待画屏愤　　愤不平地说完，烛泪这才缓缓开口，也许她真的不了解李司卿吧，自以为对他了如指掌实则自己从未看清他的内心。

“不过只有一点，我是的确了解他的，倘若他执意想让我们相信某件事，那他便有无数种方式让我们相信。他的理智与缜密，总能让他表现的一切都看上去天衣无缝毫无破绽。除非他亲口承认，承认这件事他在撒谎。”

烛泪摇摇头，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嘲与无奈，李司卿这潭水实在深不可测，也许自己当初真的不该自不量力妄图涉足。

“我是该像他说的那样，别再自以为是了，别再自以为自己真的改变了一个人救赎了一个人，我根本没那么大本事。和他这个风光无限的将军相比我算得了谁啊，我不过是区区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捉鬼师而已，接下来的万年之期甚至还不知道还怎么解决呢，和他一起成为唯二的天选之人又能怎样？”

破碎颤抖的声音揉进风里，很快一杯温酒就喝完了，烛泪也不急着进屋倒酒，她转过身背靠栏杆闭上眼睛。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在告诉我们，万年之期就是要我们分开行动才能成功阻止，两个人整天腻歪在一起只会影响我们捉鬼办案的效率，也许天界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吧。行吧，反正刚好他也在为西边覃人的事儿随时待命，既然他先前也说过不想拖累我，那我就当是为了我自己痛痛快快地放手吧！”

既然李司卿已经接连几次用了相同的理由，三番五次想要将自己从身边推开，那就如他所愿吧，不管真相如何就都如他所愿彻底断了这段孽缘。烛泪凄凉地勾了勾唇角，她举起手转身看着画屏，眼底无尽悲凉映射着满面秋风，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微弱地熄灭。

“过了今日，我陈烛泪发誓，我绝不会再为这个人多掉半分眼泪，我……我很快就会忘了他的。”

【作者题外话】:明天开学啦～开学尽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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