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开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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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街头零零散散的、反对帝制的抗议活动，逐渐黯然收场。</p>

小西边城门外，东洋驻奉天领事馆。</p>

礼厅内窗幔紧闭，一场小型宴会正在低调进行。</p>

没有外聘服务生，没有乐队助兴，也没有邀请任何他国领事和报刊记者，甚至没有多少吃食和酒水，但与会众人，却是满心愉悦。</p>

二十来个东洋人，手持高脚杯，或是香槟，或是红酒，三五成群，零散各处。</p>

除了守备队的士官身穿军装以外，其余人等，虽然都是西装领结，却又分别源于不同派系。</p>

大使馆、领事馆、参谋本部、关东都督府、南铁株式会社、四大财阀、黑龙会浪人……</p>

各方势力的首脑，或是亲自参会，或是互派代表，来到奉天齐聚一堂。</p>

众人虽然各有派系，但又并非泾渭分明。</p>

许多人身兼数职，并不非此即彼，实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实难分辨。</p>

但殊途同归，帝国的野望，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夙愿。</p>

宴会过半，作为“东道主”的矢田总领事走到台前，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p>

他抑扬顿挫地说着东洋话——</p>

“诸位，有一份情报，大家想必早就知道了。但还请各位允许我正式说明一下，蔡将军已经通电全国宣布独立。据可靠消息表明，蔡将军即将在新年发布‘讨方檄文’，号召南国起事。一切都在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p>

他一边举起酒杯，一边得意洋洋的笑道：“为了帝国的事业，大家干杯！”</p>

“干杯！”</p>

大家哄笑着随声附和，玻璃杯发出“叮叮铛铛”的碰撞声。</p>

松坡将军再造共和，当然无可指责。</p>

然而，此举正中东洋人的下怀，却也是不争的事实。</p>

所谓阳谋无解，即明知是毒酒，但又不得不饮。</p>

驻华公使接过话头，却说：“欧洲的战事愈发焦灼，列强无暇顾及远东，我们绝对不能让支那借此机会得到喘息，务必要让这里陷入永无休止的革命之中，挑起内乱，制造分裂，拖垮他们的发展进程。”</p>

众人纷纷点头。</p>

不过，融洽的气氛，并未能够持续多长时间。</p>

关东都督府的西川参谋次长站出来，说道：“南国已经陷入动荡，那么满洲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p>

言毕，角落里的一名中年浪人站了出来，却说：“内阁并不希望满洲陷入动荡。”</p>

几个财阀代表纷纷响应道：“我们在这里的投资项目很多，如果陷入南国那样的混乱局面，可能会对我们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p>

话虽如此，可仅仅这几个财阀代表，竟也不能达成统一。</p>

简言之，利多者希望平稳，利少者渴求动乱。</p>

南铁株式会社调查部的宫田龙二发言道：“帮助清廷复国，并不一定会造成动荡。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里的民众并不真的那么关心所谓国体。依靠清廷皇族的威望，一切都能很快得到平息。”</p>

闻言，参谋本部的代表却是一脸不屑。</p>

“清廷的皇族早就没什么威望了，他们只是仰仗帝国的力量而已。”</p>

矢田总领事点了点头，说：“宗社党招募的那群土匪，根本不是张雨亭的对手。与其依靠那群土匪，不如尝试策反张的第二十七师更为稳妥。”</p>

关东都督府的西川参谋立时皱起眉头，却说：“矢田君，你好像过于看重张雨亭了。不要忘了，他也是土匪出身。宗社党不管怎么说，也是皇族出身。跟张雨亭那样的土匪合作，你是想让天皇陛下蒙羞吗？”</p>

“胡说八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必说这些装模作样的话。你们支持宗社党，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他们跟你们关东都督府来往密切么！”</p>

“大家都一样，你们支持张雨亭，不也是如此？”</p>

黑龙会的浪人说道：“如果帝国能够派兵支持，那驻守奉天的二十七师就毫无胜算。”</p>

“开什么玩笑！”公使代表反驳道，“廿一条泄露以后，帝国的外交已经举步维艰，现在正在极力缓和跟列强的关系，这种时候派兵，一旦欧洲战事结束，我们就会成为列强公敌！”</p>

南铁守备队和关东都督府的士官冷哼一声，喃喃嘀咕道：“文臣误国！”</p>

众人虽然对彼此的手段嗤之以鼻，但目的却完全相同——</p>

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华夏；欲征服华夏，必先征服满蒙。</p>

随着争论的不断深入，参加宴会的人，也渐渐笼统地分出了两大阵营。</p>

一派以领事文臣居首，不屑于宗社党，而主张拉拢张老疙瘩。</p>

一派以关东都督府武官为首，认为张老疙瘩乃是帝国在满洲的最大障碍，力挺宗社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