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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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委大院在后世的中关村商圈之内，李建昆和崔剑一路狂奔，已接近五道口。</p>

李建昆心情欠佳，仍不打算回去，侧头说：</p>

“找个地方坐坐？”</p>

崔剑的身体素质明显不及他，气喘吁吁：</p>

“大师？”</p>

“嗨，误会，纯属误会。”</p>

崔剑心说瞅着也不像，没拒绝他的提议。</p>

李建昆遂领着他来到位于北大小南门斜对面、长征食堂隔壁的隔壁的小酒馆。</p>

天色刚近黄昏，小酒馆没到最热闹的时候，里面酒客不多。</p>

老板娘许桃坐在吧台内，两只小手捧着下巴发呆，蓦地发现门口有人进来，扭头望去。</p>

化着淡妆、很是讨喜的小圆脸上，霎时好似一朵花儿绽放开：</p>

“师斧！”</p>

崔剑望向李建昆：“？”</p>

“那啥，她以前跟我学……画画的。”</p>

李建昆解释一句后，对许桃说：“搞点啤酒吧。”</p>

“好嘞！”</p>

许桃亲自动手，满满两杯鲜扎啤，外加炒花生、兰花豆、炸果子各一份，用托盘端到李建昆二人落座的酒桌。</p>

崔剑想掏钱，李建昆摆摆手示意不用。</p>

许桃笑呵呵说：“这位大哥不是埋汰我吗，您能来那是赏脸。</p>

“您二位慢慢喝着，有事再喊我。”</p>

说罢，款款离开。</p>

以为师父要谈什么重要事。</p>

正事李建昆是没有的，只是偶遇到……也算半个偶像吧，加之心头闹腾，想喝一杯，仅此而已。</p>

青年时期处在八十年代的人，应该没人不会哼两句崔剑的歌。</p>

其独特程度和影响力，比起千禧年代横空出世的周董，有过之而无不及。</p>

两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随口闲聊着，因为初次见面，起先只是些互相打探浅显的身份背景的话题。</p>

没啥营养。</p>

小酒馆内渐渐开始上客。</p>

隐约间李建昆听到一个黄鹂般的声音：</p>

“小桃姐，啤酒整一杯！”</p>

“想都不要想。”</p>

“你看你，我都十八了。”</p>

“那也不行，而且我劝你，今天别嚣张。”</p>

“咋地？”李云梦四下打量，蓦地发现什么，猛地一哆嗦。</p>

顿时怂得一批。</p>

因为小酒馆就在家门口，里面的气氛她很喜欢，小桃姐又是那么多姐姐中，年龄和她相差最小的一个，每逢放学她总爱来晃一圈。</p>

李云梦幽怨地瞪了许桃一眼。</p>

遂侧过头，顺着那束刺眼的目光，一脸谄媚凑上去：“二哥，我就是来玩玩，玩玩的。”</p>

李建昆没好气道：“我看你是皮痒。”</p>

他倒也清楚，许桃不可能给这丫头酒喝。</p>

李云梦瞅两眼崔剑后，大眼珠子立马被他搁在手边桌面上的吉他吸引。</p>

李建昆向崔剑随口介绍道：“我妹。”</p>

崔剑笑着打过招呼，李云梦眨巴着大眼睛问：“你是搞音乐的？”</p>

“混口饭吃罢了。”</p>

李云梦在空椅子上坐下：“你吉他弹得好不？我一直想学，没人教。”</p>

崔剑只觉得这姑娘真自来熟，另外，声音条件真好，令他羡慕的那种好。</p>

“我弹的一般般。”</p>

李云梦大失所望：“哦。”</p>

李建昆赏给她一颗红烧板栗：“人家谦虚看不出来？喝酒的时候吉他离手都不超过两厘米，明显爱到骨子里，岂是泛泛之辈？”</p>

李云梦揉着脑瓜，眼神大亮：“真的呀？”</p>

崔剑腼腆一笑。</p>

“对啦。”</p>

李建昆想起什么，问他之前在人行道上是怎么回事。</p>

崔剑眼睛里多出一抹黯然，也没隐瞒，沮丧地把事情娓娓道来：</p>

最近音乐界在首都有個大活动——孔雀杯全国通俗歌曲大奖赛。</p>

像他这样的有志青年，自然不会错过。</p>

目前还在预选赛阶段。</p>

崔剑今天出场，出场即谢幕。</p>

当然有够郁闷的。</p>

离开赛场的路上，本想在花坛边坐会儿，静静，不承想遇到一群同台竞技的人。</p>

那些人把他的原创歌曲、他那种独特唱法，抨击得一文不值。</p>

有人还讥讽像狗吠。</p>

崔剑气不过，辩了几句。</p>

于是就发生了李建昆看到的画面。</p>

对于这个歌唱大赛，李云梦也有关注，望向崔剑问：“被淘汰了？你参加的是第几轮啊？”</p>

崔剑蓦地红了脸，赧颜道：“第、第一轮。”</p>

李云梦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对他失去兴趣。</p>

姑娘现在以考上高等艺术院校，为第一目标。</p>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能考上，名正言顺地搞艺术，如果想学吉他，先不提校内资源，二哥肯定会给她找来最优秀的老师。</p>

毕竟二哥也说过，会支持她。</p>

李建昆瞅着东张西望的小妹，打算再给她上一课，遂望向埋头喝闷酒的崔剑：</p>

“我觉得你身上有种独特气质，伱似乎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p>

“而一种新事物不被某些人接受，未必是它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评点它的人不懂，固化的思想缺乏鉴别能力。”</p>

他说着，莫名地想起了赖中民，以及沈爸。</p>

崔剑猛地抬起头，缓缓放下酒杯，眼神亮得吓人：“您、您怎么看出来的？”</p>

“你撸起的一只裤管。</p>

“手上戴的红绳。</p>

“吉他上贴的五角星。</p>

“…</p>

“这些小细节无一不说明：你是一个个性独特，不愿随大流的人。”</p>

崔剑嘴唇翕合，一时说不出话。</p>

他想，好敏锐的洞察力！</p>

李建昆指指正前方的舞台：</p>

“何不上去表演一首？几个评委喜不喜欢你的音乐不重要，这里的顾客有一半是来自附近八大院的大学生，他们既代表年轻群体，也代表青年一代的品味。</p>

“如果他们能喜欢你的音乐，我认为你的音乐就是成功的。”</p>

崔剑倏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p>

这个提议，或者说这个实验，他无法拒绝。</p>

并对李建昆讲的道理深以为然。</p>

他感激地看向李建昆：“那我、表演一首我刚创作的，也是截至目前最满意的作品。本来……”</p>

他讪讪一笑：</p>

“我想留到孔雀杯至少中段赛的时候再表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