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4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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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已至盛夏时节。</p>

只是在莫斯科实在没有太多感受，尤其是初次在这里过夏天的人，还以为身在春季。</p>

日平均气温只有十几度，早晚温差极大，最低时不超过十摄氏度。</p>

当然，这并不妨碍苏联人民已经换上轻薄衣衫，享受夏季的狂热，街头随处可见斯拉夫或高加索姑娘带来的靓丽风景线。</p>

好像柳婧妍这样仍穿着风衣的女孩，在苏联人民眼里只怕是有些怪的，或许会猜测莫非天妒红颜，这个美丽的华人女孩有什么大病？</p>

哒、哒、哒……</p>

高跟鞋的脚步声清晰回荡在耳畔，可见偌大的苏联国家银行莫斯科总行的一楼大厅内，有多么宁静空旷，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都快睡过去。</p>

戴黑色墨镜的李建昆，望向身旁的怪异女人，问：“怎么看？”</p>

“典型的旱涝保收嘛。”</p>

柳婧妍撇撇嘴道，“反正是铁饭碗，工资也相对固定，支持一线人员仍然每天朝九晚五的仅仅是内部纪律，至于非一线人员，在不在岗都不好说，归根结底绝大部分人都在混日子，完全谈不上服务意识，喏，看那边，好不容易来个客户存钱，还爱答不理，只差没有翻白眼嫌人家打搅她中瞌睡，哦不对，已经斜眼了，弄得客户过来存钱还要求他们似的。”</p>

顿了顿后，柳婧妍道：“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能让非公业务以外的苏联人，再也不进这家银行。”</p>

拿到001号外资金融执照后，李建昆抢占时机，在莫斯科中心城区租下一幢大楼，距离此地只有几百米，同一条大街上。</p>

经过紧锣密鼓的装修和筹备，开业在即。</p>

恰好柳婧妍现在清闲，又是跟随顶级操盘手学习过金融，管理过千亿美元规模金融投资集团的女强人，让她来管理苏联这边的金融业务，那都叫大材小用。</p>

不过苏联这摊浑水，毕竟不能按常理度之。</p>

李建昆提醒道：“我们真正的竞争对手，倒也不是苏联银行。”</p>

柳婧妍贴近他，压低声音问：“到底是个什么局？主人你的目的又是什么？”</p>

“当前目的只有一个，吸收卢布。”</p>

“就这？”</p>

李建昆笑骂，“什么叫就这？老子野心大得很，想要所有卢布尽归我手，让其他银行吃屁去，咋的，你能办到啊？”</p>

柳婧妍一阵无语，这怎么可能？</p>

真当进度不比他们慢的花旗、大通这些个银行，是吃干饭的？</p>

而且实话实说，无论是国际知名度，还是企业规模，华强太古银行远不及几个强邻。</p>

是的，苏联目前发放的外资金融执照数量有限，已经到手的几家资本财团，大本营据点都设在这条莫斯科市民习惯称呼为“银行那条街”的大街上，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一股硝烟味，可以预见的是，很快这条大街会变得非常热闹。</p>

“我尽量吧。”</p>

身上早已滋生出一股霸道气质，使得如同苏娃这样的小镇女孩望而生畏的柳婧妍，也只敢如此答复。</p>

————</p>

如今在莫斯科上流圈子里，谁都知道，克留奇科夫和杰克李关系不错。</p>

杰克李愿意参与一些官方举办的金融会议，就源于克留奇科夫的邀请。</p>

因此两人偶尔一起吃顿饭，喝杯下午茶，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p>

一家国营咖啡馆内，两人靠窗而坐，窗外停着两辆黑色伏尔加轿车，其中一辆挂安全局特牌，车旁守着几名戴耳塞的黑衣壮汉。</p>

咖啡馆内的这张靠窗雅座周围，有两张桌台此时也有客人，余下其他桌台全部空着。</p>

尽管没有刻意打搅咖啡馆做生意，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块区域生人勿近。</p>

克留奇科夫捻着金属小勺，慢慢搅拌着刚加入牛奶的黑咖啡，一边说道：“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第二件事希望你能给我解惑。”</p>

李建昆端起白瓷咖啡杯抿一口，眉头微皱，真他娘的难喝，尽管他也不爱喝咖啡，但是偶尔喝的咖啡还没到难以下咽的程度。</p>

“本来就是提供给市民的，你这种大老板喝不惯很正常。”克留奇科夫同样抿一口，砸吧砸吧嘴，倒是津津有味，这年月，有得喝就不错了。</p>

现在敢出入这样的消费场所，享受一顿咖啡，绝大多数市民都无法做到临时起意。</p>

李建昆道：“说吧。”</p>

“伊万科夫的死，我们要感谢你，季莫菲耶夫虽然也乱搞，但是收保护费，相对而言危害没那么大，季莫菲耶夫尊你为大老板，你的话他肯定听，我们想让他干掉几股恶势力，你懂的，那种黄赌毒样样占的家伙。”</p>

李建昆哑然失笑，“以暴制暴？”</p>

季莫菲耶夫呵呵笑道：“还不是跟你学的。”</p>

“这样一来，季莫菲耶夫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我可无法跟你保证，他以后就不碰黄赌毒。”</p>

“没事，他们这些家伙的难缠之处，主要在于势力众多，打掉一个又冒出一个，如果最后只剩一个大的，反而是好事。”</p>

李建昆恍然，“可以谈，谈妥以一人驭整个地下世界，谈不妥打一个更简单。”</p>

克留奇科夫点点头。</p>

“第二件事呢？”李建昆问。</p>

“为什么你们这些外资财团进来，不约而同地都搞银行？金融业务涵盖很广吧，比如保险、投资。”</p>

李建昆感慨道：“你是苏联内部难得的脑子清醒的人。”</p>

“虽然是夸我，但实在高兴不起来。”克留奇科夫黑着脸，静待答案。</p>

“因为他们想在苏联做很多事，比如你提到的投资，但是呢，他们又不想拿钱出来。”</p>

克留奇科夫皱眉，“用苏联人民的钱，投资苏联？”</p>

李建昆耸耸肩道：“很正常，空手套白狼，一向是资本的拿手好戏。”</p>

见克留奇科夫表情阴晴不定，李建昆补充道：“没用的，你不懂经济，你以为你头上那位身边这么多经济参谋，他还能一无所知？他并不介意我们这帮先进来的人空手套白狼，这是一种利益交换，我们既是先行者，也是开拓者，他需要借助我们开拓出苏联的市场经济。”</p>

克留奇科夫表情恢复平静，问：“那你呢，你刚说‘他们想’，但是你也在开银行，我记得你之前承诺过，不会直接掠夺苏联人民。”</p>

“我还说过，如果是计划，迫不得已，我会事先告知你，所得利益退还。”</p>

李建昆点点头道，“但是我的想法和他们不同，我开银行的目的不为空手套白狼，我有其他目的。”</p>

克留奇科夫盯着他打量几眼后，问：“我能知道吗？”</p>

李建昆摇摇头道：“没有好处的，你到底还是无法参与苏联的重大经济抉择，既然无法改变，知道太多反而可能坏事，坏我的事，坏我和你提到过的最终目的，坏苏联经济最后不会变得那么惨的可能。”</p>

克留奇科夫狐疑道：“可是我知道你的终极目的，你就不担心从我这泄露出去？”</p>

李建昆笑道：“首先，我既然过来苏联，肯定提前做过一些功课，你的风口我是信得过的。其次，退一万步说，你真的泄露出去，也得有人信吧，他们会尝试推演，弄清楚我会怎么做，恕我直言，他们推演不出来。这也是我不能完全跟你交底的原因，别说你，计划只在我脑子里，连我身边最信任的人，我也只是走一步才告诉他们一步。”</p>

克留奇科夫嘴唇翕合，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只憋出来一句，“你这个人真可怕。”</p>

李建昆哈哈大笑，“被克格勃的首领如此评价，这事如果传出去，谁还敢招惹我？”</p>

————</p>

红房子里，每一次过来，季莫菲耶夫的态度都会愈发谦卑。</p>

这段时间，眼前这个男人可谓苏联的大红人，频繁出现在报纸新闻上，搭配的照片不是和这位绝对高层同行，便是与那位绝对高层谈笑风生。</p>

季莫菲耶夫是那种不多见的，脑子和肌肉成正比的人。</p>

并不觉得自己在地下世界能呼风唤雨，就能够在国家机器面前张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