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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不安,大丈夫何以安天下?
疆不宁,好男儿何以报家国?
说到底,苏庆广终究还是一位不怎么被命运所眷顾的可怜人而已。
因命运使然,是让苏庆广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亲,可以说在他人生刚刚开始起步,在他的人生规划刚刚准备抒写的时候,在他正需要有父亲这样一位引导者去带领自己认知世界的时候,他的父亲,却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海潮,而永远地离开了他,离开了他所生活着的这个世界。
没人知道,在苏庆广的内心世界里,苏俊的离世,对于他来讲是一场多么猛烈的灾难,而这样的灾难却对于其他人来说,充其量不过是一场嘘寒问暖的应酬而已。
以至于时至今日,苏庆广都还能记得起那一天他所遭遇过的折磨,都还能记得起,那一天他所承受过的痛苦。
那一天,蓝天白云,微风荡荡,虽说那时的节气已至秋末,若是穿得单薄,当这秋风袭来之际,人也会不免得被这股拂过的凉风给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头顶的这抹微风,更是让枝头的叶子开始泛黄,然后一片接着一片地飞舞在空中,最后终究落在脚下,尽管在苏庆广的眼里,眼中的世界皆已开始进入到了秋末的那种枯败之境,但是这样的情景,却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不会影响到他胡作非为的心态的。
(P.S.哦,对了,忘了补充一句,在苏俊战死的消息还未传到永安的时候,在苏庆广的心智尚还停留在稚童的水平,在整座安国侯府尚未迁出永安皇城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可当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浑小子,每天当他睁开眼睛,他就开始琢磨,满脑子就开始计划着,在这新的一天里,如何才能让自己活得更加舒服,活得更加潇洒,活得更加嚣张,也正因为如此,正因为苏庆广打小就生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这也导致了他从小到大,这揍可当真没有少挨过,而在这些胖揍里头,除却那些个他因为自己没事儿找事儿而寻来的祸端之外,这剩余的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他在外捣乱了,被那些当事者的家属给把状告到了苏老侯爷的耳朵里,然后经由自家老爷子之手,而挨过的揍,不过因为这被胖揍的次数当真是数不胜数,这揍着揍着,老爷子也就揍不动他了,而他的身体,也是在这一遍又一遍地胖揍之中给变得更加结实了起来。)
那一天,苏庆广还跟往日一样,他还是跟在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的身后,然后用自己手中的弹弓,是拿口袋里的石子儿是挨家挨户地去蹦别人家的窗户,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有钱人家里的窗户,才能用得起色彩好看的琉璃碧盏去点缀其窗户上,而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来讲,在他们的窗户上,充其量只是被一层薄薄的亚麻布给遮起来,而这层亚麻布的作用,也仅仅只是能简单地遮挡个风雨罢了。
所以,这样一层只依靠着浆糊而糊在窗户上的薄布片儿,又怎么可能会是苏庆广手中弹弓的对手,眼瞅着这一石子儿崩飞出去,那些可怜的人家,就有得花钱去找裁缝给自家补窗户去了。
当然了,每当咱们这一位尚且年幼的安国侯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石子儿变得百发百中的时候,他的心里对此是压根儿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情的,彼时的他心存的,也仅有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快感,以及激情褪后所遗留下来的空虚。
就这样,这群二世祖们是成群结队的行走于大街小巷,然后去寻找着自己眼里的下一个目标。
直至,苏老侯爷派人是找到了正在搭弓瞄准的苏庆广...
直至,那名护院是俯身在苏庆广的耳边不断地呢喃了几句...
直至,苏庆广原本还略显兴奋的神情是瞬间变了颜色...
直至,苏庆广是将自己手中那个被他花了重金才制造出来的超级弹弓给一把扔在了地方...
直至,苏庆广是头也不回地就朝着自己的家门一路狂奔...
直至,回去的路上,苏庆广的双眼,是再也无法承受住那股压力,整个眼眸,瞬间通红...
那一刻开始,苏庆广过往的人生世界是随同着苏俊的消息而轰然倒塌,而当他率身冲进府邸之后,当他看着那一位身着红甲的将军正在俯着身子的在跟自己的爷爷讲话,当他看着自家老爷子那双眼正红的样子,一股怒气是瞬间便从他的脚底板处是朝着自己的脑门儿涌去。
没有丝毫的停顿,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看到彼时的苏庆广是直接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柄小匕首,一个跨步便高举手中的匕首,是朝着那名红甲将军的大腿处狠狠刺去。
只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庆广,其身手又怎会是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们所能比拟得了的?
还未等苏庆广贴身,还未等苏老侯爷反应过来呢,便看到那名红甲将军是本能性地选择了回击,而随着他的这一通回击,愣是一脚将苏庆广给直接踹飞了好远,更是一脚将这位名声并不算太好的公子哥儿给踹晕了过去。
苏庆广这一昏,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等他再度苏醒的时候,整座安国侯府,便已经被白色的素布所挂满了。
而后苏庆广才是从自家老爷子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苏俊,终究还是没能从那场海潮的袭击当中活下来,至此本就聪明的他也能从苏老爷子的话中听得出来,苏老爷子所说的这句话背后所赋予他的责任,以及他今后所需要去面对和行走的道路。
而后的故事,便是震惊天下的蓉天宇案了,同时也因为这个案件,是前前后后被拉扯出来了数百名身居高位的人,这些人不是成名已久的高官,就是富贾一方的豪绅,要不就是行走于江湖之中的侠士,更有好几位侯爷,是因此而被陆锋降罪,或撤销其侯府的编织,或让其连人带家眷的搬离永安,或最终与蓉天宇一般的降下罪罚。
作为一向与神火侯府不怎么对铆的安国侯府,则是有幸得从这场波及当中幸免,可是睿智的苏老侯爷还是能从那次的风波之中敏锐地察觉到,有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正在朝堂之上开始汇聚,而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自己膝下那位依旧还未长大的希望,为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老人家只能是向陆锋请辞,给陆锋交出了山字甲骑的虎符,然后举家迁离永安。
所以对于苏庆广来讲,现在的俞江,何尝不是当初的自己,他很清楚,当初的自己是花了多少个日夜,才得以让自己是从失去至亲的痛苦之中缓过来,而现在,同样的磨难,他当真不希望俞江是再走一遍自己所走过的这条老路。
因为这条路,充满了艰辛,充满了孤独,充满了他人的白眼,以及旁人的质疑,这条路,无疑是最孤独的,是最无助的。
所以,对于俞江,苏庆广当真是看着无比的痛心,只因他在俞江的眼中,看到了往时的自己。
这不,当苏庆广是从李耳的口中得知了俞江已然苏醒的消息,他当真是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他的心思,早已是随着李耳手中的那只机关鸢给飞至俞江的身边,他早就没有心劲儿去再听李耳讲述那段《太衍经》里所提及到的历史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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