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月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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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禁卫大道。</p>

熙熙攘攘，人山人海。</p>

旌旗飘飘，彩带纷飞。</p>

“海军万岁！”“赞美神皇！”</p>

这条狮门空港通往泰拉皇宫的道路，已经被热情而疯狂的男女老少挤满，数以百万计的市民站在宽阔道路两旁，挥舞着印有帝国海军各支舰队番号的旗帜，被帝国卫队和士兵和法务部的法务官所组成的人墙隔开。</p>

海航战机在人群头顶上呼啸而过，把彩色的烟雾拖进朦胧的大气中。欢呼的人唱着赞美诗和祈祷文，装有投影仪和扩音器的伺服颅骨大声地呼喊着每一艘战舰的舷号，偶尔可以看到长有洁白羽翼的肥胖婴儿飞过。</p>

“那是什么东西，阿洛？”</p>

斐依眨着蓝色眼睛好奇问道。</p>

“智天使，一种机仆。”</p>

傅青海收回目光平静回答道。</p>

在傅青海刚刚成为战团长的那个年代，智天使已经被机械神教发明出来，但还没有大规模地应用，因为这种机仆没有什么生产作战用途。不过随着国教在帝国社会中的影响变得越来越大，地位变得举足轻重，国教成了智天使的最大订单来源。他们利用这种机仆纯洁无辜形象作为宣讲工具，智天使常常会环绕在圣墓和教堂的周围喋喋不休，或者跟在主教身后高声朗诵各种狂热词藻。</p>

傅青海领着斐依和薇拉乔装打扮混迹在人群里。傅青海缩小了体型，两个女人也脱下了各自的动力盔甲，三人裹着长袍戴着兜帽，就和周围那些贫苦但狂热的民众没有什么两样，冷眼旁观着这场盛大的凯旋游行。</p>

“就好像野兽已经被干掉了一样。”</p>

傅青海撇撇嘴低声嗤笑说道。</p>

“知晓剧情发展，但却无力改变。”</p>

薇拉望着周围人群叹息着道。</p>

禁卫大道中央，海军仪仗队的官兵们手持着礼仪刀和霰弹枪，排成整齐阵型踏步前进，接受两边民众们的欢呼和赞美。傅青海却是注意到：天空中掠过了几艘天鹰级穿梭机，接连降落消失在了远方一片建筑群里。</p>

天鹰穿梭机通常是大人物的交通工具。</p>

“那是什么地方？”</p>

傅青海努努嘴询问薇拉。</p>

“帝国海军战略学院。”</p>

薇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道：</p>

“兰松要在那里发表获胜演说。”</p>

“我们能进去吗？”</p>

傅青海接着询问道。</p>

薇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p>

“你俩不行，但我可以。怎么，你想聆听至高领主海军上将的军事经验吗？”</p>

“呵。”</p>

傅青海扯着嘴角笑了笑。</p>

心想：老子打兽人、打灵族、打混沌的时候，兰松的祖先的祖先都不知道在哪个襁褓里吃着奶呢，他有什么值得老子学的？</p>

“进不去就算了。”</p>

傅青海摇摇头说道。</p>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眺望远处那片建筑，看到天鹰级穿梭机一架一架落在帝国海军战略学院门前，衣着华丽考究的达官显贵们在侍从们的搀扶下走下舷梯，礼貌性地互相寒暄问候，然后踩着猩红地毯走进学院大门。</p>

或许是某颗星球的红衣主教。</p>

亦或是某片星区的实权总督。</p>

“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宴宾客。”</p>

傅青海忽然喃喃吟诵起了唱词：</p>

“且看他……楼塌了。”</p>

薇拉听不懂中文。</p>

她转头看向斐依：</p>

“他在说啥？”</p>

斐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p>

“走吧，没啥好看的了。”</p>

傅青海牵着斐依向人群外挤去。</p>

……</p>

泰拉，帝国海军战略学院。</p>

万戈里奇孤身站在围观人群之中。</p>

静静看着讲台上口若悬河的兰松。</p>

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更容易受到攻击，这是一个基本常识。</p>

刺客庭历任大导师常常教导手下刺客，耐心而有方法地去观察目标的行为模式，学习目标的生活轨迹，然后等待，等待直至目标处于最容易受攻击的时刻再发起行动。</p>

独自一人，也许是在浴室里，或者是在卧室里，亦或许是在躲到乡下某栋住宅里，当他最放松的时侯，他的守卫不在身边，吃饭的时候，排泄的时候，都是个好时机。</p>

而当目标在有他人陪伴的情况下，行动就要困难许多。这个时候势必需要做出某些妥协，不能再采取直接的杀戮行动。目标可能会被保镖、侍从或者保安人员包围，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的专业水平、警惕和反应如何，他们都是目击证人。其他人的出现增加了刺客们暴露的可能性，减少了成功率，还会降低完成任务安然撤退的可能性。</p>

当万戈里奇接近至高领主海军上将兰松时，共有八万七千二百四十七个人和他在一起。数字之所以会这么精确，因为他使用微型传感无人机扫描了这个带穹顶的房间。</p>

但是对于万戈里奇来说。</p>

有时候他不必考虑这个基本常识。</p>

因为万戈里奇出身文尼纳姆神庙。</p>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毒师神庙。</p>

“啪啪啪啪啪……”</p>

兰松，穿着金色和猩红交织的戎装，刚刚结束了他在帝国海军战略学院的胜利演讲，数量众多衣着光鲜的军校学员和乘务人员仍在不停鼓掌。婴儿天使在头顶的横幅之间飞舞，敲着金色钹片并吹奏着银色长号。</p>

兰松周围则是他的贴身亲卫武装人员，一群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人，穿着红色镶边和金色纽扣的黑色制服。每个人都拿着一把带护套的动力武器。其中一人，护卫队长，手里拿着至高领主海军上将的皮草军帽。</p>

当他们注意一个黑衣男人，穿过一群欢呼着的海军学员以及那些笑容满面忙着恭维兰松的演讲水平和敏锐洞察的学院导师和行政人员接近时，卫兵们稍微紧张了一下。</p>

“退后。”</p>

其中一个护卫开口说道，转身面对男人挡在他和兰松之间。兰松正忙着和轰炸学院校长握手，万戈里奇只是对护卫笑了笑。</p>

红光满面的兰松，扭头瞥见了万戈里奇。看到他被自己的卫队挑衅了，海军上将巧妙地离开了轰炸学院的领导，转过身来。</p>

“你是认真的吗，罗曼诺？”</p>

他对他自己的卫兵斥道：</p>

“你必须学会不给一名帝国元老添麻烦。”</p>

“我很抱歉，大人。”</p>

卫兵对万戈里奇说，语气显然并不真诚。他没认出这个身穿黑衣服谦逊质朴的人，就算万戈里奇走到面前，他也没认出来。</p>

“你经常来听我的演讲吗，德拉坎？”</p>

兰松饶有兴致问道。</p>

“几乎没有。”</p>

万戈里奇笑着说道：</p>

“但我想我以后必须经常来听。”</p>

两人一起穿过房间，走进拥挤的人群中。吹号小天使和机械双头鹰在空中飞舞。兰松笑着向路过的人点头，和一些人握手。在和万戈里奇对话时，他几乎不去看万戈里奇。对于万戈里奇而言，这让他腾出了更多的注意力可以透过旗帜和横幅欣赏天花板上的彩绘壁画：巨型战舰万炮齐发摧毁敌人。</p>

“所以你为什么来这里，德拉坎？”</p>

兰松一边走着一边问道：</p>

“当然不是来杀我的，否则你会选择一个不那么公开的时刻。”</p>

“哦，那你是不知道我的本职工作技术有多高超，大人。”</p>

万戈里奇眨着眼睛回答。</p>

兰松扭头朝他看了一眼，他知道万戈里奇是在开玩笑。高领主议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批准过对一名帝国元老的刺杀了。</p>

“大人，我开玩笑。”</p>

万戈里奇耸了耸肩说道：</p>

“您放心。事实上，我选择了这个时间节点，正是因为它是一个公开场合，我担心我突然出现在了一个更私人的地方会让你会错意，事情又会变得乱七八糟的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我出现了，人们就会变得紧张起来。一定是我的脸长得不好看。”</p>

大导师开了个自认为幽默的玩笑。</p>

“我很忙，德拉坎。”</p>

兰松淡淡地道，他伸出手有力地与德涅布星区的沃罗斯总督握了握手。</p>

“那么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大人。”</p>

万戈里奇收起笑容正色说道：</p>

“我们需要结盟。”</p>

“什么？”</p>

“政治结盟，大人。”</p>

“为什么？”</p>

万戈里奇笑了。</p>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盟友，我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不够重要，不值得培养。而你，我亲爱的大人，你的重要性则毋庸置疑。”</p>

“这是哪的话，德拉坎，我的好朋友？”</p>

兰松嘴里问道，并继续和其他的人愉快握手，拍着肩膀说了一些承诺的话。</p>

“这句话还真是鼓舞人心。”</p>

万戈里奇说道：</p>

“确实，‘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但这句话告诉我，你愿意体面地表现礼貌，在大庭广众下对我和颜悦色，这确实鼓励了我。那么让我换个说辞——我们需要成为盟友，我们应当成为盟友。”</p>

“在我失去耐心之前向我解释一下。”</p>

兰松面带笑容说道，他转身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分舰队指挥官微笑挥手。</p>

“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p>

万戈里奇继续说道：</p>

“也许在有一天，就在不久后的某天，你可能会成为整个泰拉乃至整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我知道你在高领主议会中维持的平衡是十分稳固的，你把其他高领主都拉拢在你周围，没有人能容忍对你不利的行为。”</p>

万戈里奇没有忽略，他此刻正处在兰松展示其力量和影响的中心——帝国海军战略学院。这所海军最精英的学院，即将成为兰松的私人青年组织。兰松早已经毕业了，但他毫不掩饰对于它的喜爱。这所军校的毕业生得到了最佳的晋升机会，作为回报，学员们向兰松展示了一种近乎盲目支持的崇拜，许多人自豪地称自己为“兰松党人”，并且模仿学习兰松职业生涯中的战术理论。</p>

“但问题是，虽然目前暂时没人能反对你，但有些人可能会去尝试。”</p>

万戈里奇略带暗示地道。</p>

“什么意思？”</p>

“这种分裂行为是愚蠢的，但是有些党派，大人，可能会试图反对你，即使这都是徒劳的，但却会伤害到当下的帝国。”</p>

兰松第一次直接看向了万戈里奇。</p>

站定原地直勾勾地盯了他一会儿。</p>

“你说的人是谁？”</p>

兰松沉声开口问道。</p>

“我不会背叛别人对我的信任，大人。”</p>

万戈里奇微笑回答说道：</p>

“真正的关键的问题，在于‘野兽’。”</p>

兰松听完感到匪夷所思：</p>

“野兽？德拉坎，这是个完全的军事问题。为什么你这样的门外汉，呃，我是说政治家，要对它感兴趣？我们已经在维斯佩里尔斯星系击败了欧克兽人和他们的武装卫星，帝国海军可以应对任何问题，我们有能力也有信心彻底消灭兽人，不劳你来费心。”</p>

“我们都应该对它感兴趣，大人，我们所有的人，这是一场非同寻常的军事灾难。我可以很直白地和你说，我的部门在帝国广大地区的情报能力或许不如审判庭、不如军务部，甚至不如你的舰队，但是——我在其他帝国部门里的情报能力超出你的想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