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愚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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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同样不会踏出皇宫半步。”</p>

内政部长埃卡斯也摇头道：</p>

“这是我们和他们的约定。”</p>

高领主们盘点驻扎在泰拉的所有帝国军队，忽然惊讶发现，这个人类帝国的心脏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什么可堪一用的部队。</p>

“原本我们还有一支星际战士连队可供调遣，帝国之拳驻扎在皇宫的日光墙连。可惜，不久之前被兰松提议派去阿达曼图亚星区了，而当时在座的各位都投了赞成票。”</p>

领航员大使吉伯兰淡淡提醒。</p>

高领主们闻言一时有些沉默。</p>

“那我们就坐视……”</p>

泽克急切的话还没说完。</p>

一个女声突兀插入对话：</p>

“火蜂军团也有几台泰坦驻扎泰拉，斯卡哈拉克斯城，还有火蜂军团的封臣骑士家族，塔拉尼斯家族骑士的部分骑士机甲。”</p>

斯卡哈拉克斯城，机械神教在神圣泰拉的一块永久飞地，有一部分泰坦军团、骑士家族和护教军驻扎在那里负责守卫。</p>

“你认真的，维南德？”</p>

内政部长震惊地看着审判庭代表：</p>

“派遣泰坦军团？我们是要镇压刁民暴乱，不是要把两座巢都彻底夷为平地。”</p>

“我不是要派遣泰坦军团。”</p>

维南德冷静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目光冷冷扫过面前所有的高领主，说道：</p>

“我是要提醒在座的各位，除了帝国海军和帝国卫队以外，机械神教，也是人类帝国的一份子！火星不仅仅在泰拉上有军队，太阳系内也有军队，舰队、士兵、战争机械……兽人的战斗月亮此刻就在我们的头顶。”</p>

“而火星的军队在哪里？”</p>

维审判庭代表厉声质问道：</p>

“铸造统领又在哪里？”</p>

高领主们面面相觑，由于战斗月亮降临泰拉上空的消息太过突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火星铸造统领也没出席此次会议。</p>

当然，这也和火星的特殊超然地位有关。铸造统领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关起门来搞自己的研究，很少参与帝国元老院和高领主议会的投票表决，就算要表决也是通过通讯链接和全息投影出现，而非本人亲自到场。</p>

“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了。”</p>

乌多叹了口气说道：</p>

“主动联系火星，继续联系兰松。还有，通知所有帝国所有军队，九大初创战团，五大星域舰队，任何，我是说任何具备星际航行能力的部队，要求他们立即驰援泰拉。”</p>

“来得及吗？”</p>

星语庭住持安瓦低声道。</p>

“来不及又能怎样呢。”</p>

星炬庭住持萨克哀叹道：</p>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p>

“不！”</p>

就在高领主们接近达成共识的时候，会议桌的末端忽然响起一声大喊。众人转头看去，一个身穿华丽哥特束胸礼服编织精美螺旋发髻的女人豁然站起，双手握拳说道：</p>

“来不及了，别再自欺欺人，停止自我安慰，在座各位其实心里都很清楚，现在求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指望那些远在天边的军队，但是我们可以自救！”</p>

商船舰队发言人，图尔·尤斯金娜。</p>

作为全体行商浪人在泰拉的代表，尤斯金娜及其家族拥有远超在座所有人的巨大财富，回春手术和延寿手术的共同作用使得这个几百岁的女人依然青春貌美，配合此时斗志昂贵的姿态和坚定不移的语气，展示着行商浪人所特有的冒险精神和意气风发。</p>

“你想怎么自救？”</p>

乌多眯起眼睛问道。</p>

“看看那颗卫星。”</p>

尤斯金娜抬手指天：</p>

“它有多大？就算那颗卫星上的每寸地面都站满了绿皮，它又可以容纳多少兽人？而泰拉呢？这里是人类的发源地，我们拥有上百亿的人口，我们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卫星上的欧克兽人！我们何必畏惧它们？”</p>

高领主们听完微微一愣。</p>

尤斯金娜则在继续阐述她的计划。</p>

与其说是计划，不如说是鼓动：</p>

“我们可以发起一场圣战，我们没有部队，但是我们拥有信仰！神皇信仰就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把我们最虔诚最忠诚的人民组织起来武装起来。海军已经靠不住了，但是行商浪人还有舰队！我们可以集中所有滞留在泰拉的商船，运送圣战部队登陆那颗兽人武装卫星，无与伦比的信仰和压倒性的数量足以淹没它们！绿皮异形最终都会知道，神圣泰拉不容侵犯，胜利必将属于人类帝国！”</p>

说完，尤斯金娜转头，炯炯目光盯住了坐在她斜对面的国教教宗，梅斯林。</p>

“我需要帝国国教的配合。”</p>

尤斯金娜最后说道。</p>

…………</p>

泰拉，永恒城巢都贫民窟。</p>

傅青海戴着兜帽披着大斗篷，同样装扮的斐依和薇拉跟在身后，步履匆匆走在巢都城市交错立体的肮脏狭窄街道里，偶尔抬头向上看去，那张怪异大脸依然高高悬在天空之中，带着恶意注视着地表的所有人类。</p>

“战斗月亮还是没有任何动作？”</p>

傅青海一边走着一边问道。</p>

“是的，除了最开始现身时击毁了达摩克利斯空港及其周围附属设施，战斗月亮至今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轰炸地表，没有投放登陆部队，也不知道这些绿皮在想什么。”</p>

薇拉点头说道。</p>

“心理战术。”</p>

傅青海毫不犹豫地说道：</p>

“或许人类还不愿意承认，但是欧克兽人现在用的就是心理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就算失去了轨道制空权，经历了泰拉围城战役的洗礼，泰拉地表众多的要塞堡垒和地下工事依然够让兽人登陆部队喝上一壶。过去绿皮不会考虑这些损失，满脑子就只想打仗，但是现在它们会了。它们想要制造巨大的压力逼迫人类承受不住最终自己崩溃，这样它们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人类帝国首都。”</p>

“同意。”</p>

薇拉赞同。</p>

三人沿着塔楼边缘突出来的阶梯螺旋向上攀登，穿过拱门，然后走进了人群熙熙攘攘的拥挤街道。几颗伺服颅骨在人群的头顶飘过，眼眶里面投射出了蓝色全息投影：</p>

一个肩膀挂着镶嵌金丝的黑色舰长大氅的女人，正站在高台上挥舞双臂慷慨激昂发表演讲，而在她的身侧站着一个身披深蓝丝绒法袍、头戴三重宝石冠冕的白发老人。</p>

“商船舰队发言人尤斯金娜。”</p>

薇拉·诺拉瞟了一眼低声说道：</p>

“还有国教教宗梅斯林。”</p>

“滋滋……我们必须团结起来！”</p>

伺服颅骨下颌同步发出声音：</p>

“团结起来消灭那些异形。拿起你的武器，坚定你的信仰，兽人不堪一击。神皇将会保佑我们，他最虔诚的仆人就站在我的身边。现在，加入圣战部队，我们会在狮门空港完成集结，然后彻底抹除那颗亵渎之月！”</p>

“你听到了。”</p>

薇拉扭头看向傅青海：</p>

“他们号召民众集结起来登上战斗月亮。”</p>

“送死行为。”</p>

傅青海面无表情地说道。</p>

恩丁巢都世界上空，七个战团八千多名星际战士一齐登陆战斗月亮，向卫星的深处推进过程之中一度还陷入了僵持，甚至差点要被欧克兽人反推回来。现在召集一群平民百姓就想占领战斗月亮，简直痴人说梦。</p>

“我知道是送死行为，但是你不管吗？”</p>

薇拉急切问道，甚至因此停下脚步：</p>

“我只是一个见习审判官，但是你有能力阻止他们，你的战团，你的舰队……”</p>

傅青海转过身看着薇拉：</p>

“但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p>

“上百万的民众将会因此丧命……”</p>

“你的措辞不够准确。”</p>

傅青海无情地打断了她：</p>

“你得加上定语——上百万个愚昧、盲目、狂热、认知水平低下以至于真的相信信仰可以代替宏炮、光矛和鱼雷击败兽人的民众，将会因此丧命。商船领袖和国教教宗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本质上就是一种筛选，把人群里的蠢货筛选出来，然后派他们去送死。”</p>

在傅青海看来，尤斯金娜组织起的这支农民十字军某些方面很像电影《周处除三害》里的邪教徒，痴愚狂热且死不悔改。</p>

“所以愚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p>

薇拉抬头看着傅青海低声反问：</p>

“愚民就活该被统治者利用吗？”</p>

“愚民的命也是命。”</p>

傅青海同样低头看着薇拉说道：</p>

“但是他们的命不值得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知道培养一个全新全异星际战士需要耗费多少资源么？千方百计得到基因种子，筛选出合格的候选人，改造，训练，配齐武器、载具和动力装甲……我的战士随时可以牺牲，但是不会为了一群愚民而死！”</p>

“或许他们并不全是愚民。”</p>

薇拉还在试图辩解：</p>

“或许他们之中有人知道登月就是送死，但是忠诚和勇气让他们不肯坐以待毙。”</p>

“你说得对，或许是有这样的人。”</p>

傅青海抬起头目光看向远方。</p>

商船领袖组织起的这支农民十字军又很像是32K时代的战锤义和团，你不可否认它有一定的忠君爱国救亡等等正面思想掺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封建迷信与愚昧无知。</p>

“所以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会逐一清算，清算发起这场圣战的人，以及默许这场圣战发生的人，给这些注定要死在战斗月亮上的民众一个交代。这就是我唯一能做的。”</p>

傅青海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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