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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范相对视一眼,惊呼连连。
“不,不可能的。”
“母后,您不要听信那杜预一面之词。”
“杜预守卫滁州,有功劳,但朕还没来得及赏赐。加上他之前出使大秦,也有功劳,朕有亏欠他的地方,他有怨气也是情理之中。”
年轻皇帝勉强一笑,笑容中却带着无尽冰寒杀意。
太后不紧不慢道:“你啊,就是太自以为是了。”
皇帝愕然。
太后自从还政给他以后,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如此批评过他。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后冷笑道:“哀家今天来,不是为了给杜预讨要什么封赏,事实上,我大唐很快就没有能力,再封赏杜预了。”
“哀家已经得到了准确情报。”
“昨日夜里,在你的十四道金牌严令催促、以夷灭三族威胁下,哥舒翰勉强同意带兵出关与叛军决战。”
“史思明却仿佛收到了准确情报,知道了你的圣旨,狡诈如狐,主动带兵后撤,避开与哥舒翰决战。”
“以哥舒翰的老将沉稳,原本不会贸然追击,但在你【必须生擒安史】的严令下,他为了保住三族性命,不得不冒险一击,被史思明牵着鼻子走。”
“一切预测,正如那该死的博陵崔家,叫什么来着?”
武媚娘低眉顺目道:“太后,他叫崔乾佑。”
太后一拍脑袋:“对,那狼崽子叫崔乾佑。你们是否记得,他一次在朝廷宴会上,崔乾佑与哥舒翰以才气化兵,进行【庙算】推演。”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皇帝恍然大悟:“对。朕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次庙算。但···”
太后自顾自道:“崔乾佑与哥舒翰当时选择的模拟战场,恰好就是潼关。”
“哥舒翰拥兵二十万,崔乾佑同样是二十万!”
“哥舒翰守,崔乾佑攻!”
“一切,都如同今日的史思明对哥舒翰,仿佛那次庙算,真如本次国运大战预演般。”
全场,陷入了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太后长叹一声,淡淡道:“战争结果,哥舒翰被崔乾佑诱敌之计引出潼关,渡河决战,被伏击生擒!”
“只有7000守军,逃回潼关。”
“崔乾佑趁势攻取潼关,取得全胜!”
“而哀家得到的情报,与【庙算】如出一辙!”
“只不过,崔乾佑这狼子野心之人,已经被人未雨绸缪、提前斩杀!”
皇帝愕然道:“谁杀得他?”
太后冷笑道:“杜预!”
皇帝,心如死灰,如坠冰窖。
全场,一片哗然,人人惊叹。
太后叹息道:”哀家不知道,杜预是否未卜先知,才在滁州将他斩杀。但无疑,他已经替大唐拆除了一颗巨大的隐患。”
“他还千叮咛万嘱咐,嘱咐你一定不要冒进,不要逼着哥舒翰出关决战。因他似乎很清楚,让哥舒翰出关的灾难性后果。”
“哀家听说,他路过潼关时,还做了一首【哥舒歌】,送给哥舒翰。并叮嘱哥舒翰一定不要遵从你的命令,冒险出兵。”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杜预未雨绸缪,为我大唐作出的布置···”
大殿之中,针落可闻。
年轻的皇帝嘴巴大张,眼如死鱼,怒凸出来,似乎难以相信听到的一切。
众臣们,不管文武百官,还是首辅范相,都陷入死一般沉寂。
范相一蹦三尺高,不忿叫道:“太后,您切不可听信谣言。杜预区区一个举人,何德何能,又能如此未卜先知,又能提前斩杀崔乾佑,还能预测到大战的走向?这分明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是否武媚娘给您灌迷魂汤?她与那杜预乃是一丘之貉,都是奸贼···”
“闭嘴!”
太后厉声呵斥。
只听得从背后转出一队千牛卫,二话不说,将范相径直拿下。
范相被千牛卫摁在地上,涕泪横流:“太后,老臣可三朝老臣,先帝托孤重臣啊。您岂可为了区区一个杜预,与老臣为难?”
太后冷冷道:“安史之乱,你要负首要责任。而这次潼关之战,丧师辱国,又是你撺掇陛下作出昏令,更是要负直接责任。你不死,大唐就要亡。”
年轻皇帝如坠冰窖,急忙道:“母后,眼下一切都还没传来消息。我军是否战败,也未可知。如此处置重臣,是否不妥?”
他话音未落,大明宫远处烽火台,突然狼烟四起。
这狼烟非常浓烈,且一下子就是三柱。
皇帝、范相、重臣、田洪凤,都呆滞了。
田洪凤仰天长叹:“昔日伍子胥头悬国门,以视国灭。我大唐,今日老夫也要此头需向国门悬了。”
众臣们,人人战栗。
皇帝,一下子如同死灰一般,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谁都知道,长安周围一旦狼烟四起,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
敌人,已经打到了长安附近,甚至能直接被烽火台看到。
烽火台一般远处边疆的战火,以一根狼烟为号,唯有京师的战火,才以三根狼烟为号,表示十万紧急,需要国都迎战。
长安距离潼关,只有一百多里,但如今潼关战报还没来,长安的狼烟却骤然升起,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哥舒翰全军覆没,甚至没有来得及派人报丧。
连一封圣笺的飞鸿传书,都来不及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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