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这棋，还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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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一笑，指了指愈加昏暗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我就把一应事情都说完吧。”</p>

而后，他看向旁侧的一个不良人。</p>

“去唤下面的燕军降将，让他们选三十个领头的上来。”</p>

后者自是大步而去，孙鹤便也行礼：“末将不敢耽误萧帅议事……”</p>

“不，你们留下。”</p>

萧砚一指左右，孙鹤等人遂一愣，而后会意的分列左右。</p>

须臾，一堆衣甲不一的大汉登上城头，而后又是呼啦啦的拜下去，语调不一的惶恐出声：“燕军降人，参见萧大帅。”</p>

“你们，倒是都认得我。”</p>

“小人们焉不能识得萧大帅……”一个大汉赔笑道：“去年萧大帅取下幽州，还召小人们来幽州面见了的……”</p>

萧砚嗯了一声，而后扶着刀柄漫不经心道：“那你还敢投刘仁恭？没将我放在眼里？”</p>

“非也！非也！”</p>

那大汉怎不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得跳脚，道：“怎敢如此！俺是听说萧大帅被逼回了中原，才侥幸想投这燕军搏一个富贵，俺真是听说萧大帅您没在了才起兵的！”</p>

萧砚冷笑一声，进而看向另外二十余人：“你们呢？”</p>

“也是如此！”其他人忙不迭的点头，纷纷抢着道：“若是萧大帅在幽州，给俺们一百个胆子，俺们也不敢随那刘守文来围城！”</p>

萧砚嗤笑一声，这些人怎么可能真的那般怕他，起码在此战之前，他们不可能会有如此夸张，不过只是时势如此，刀悬在他们的头上，逼的他们不得不趴下当狗而已。</p>

但他懒得揭穿这些什么东西，只是一折身，指着城下，漠然道：“以前，你等或是一地豪强，或是坐拥万亩良田的坞堡主，可能富庶、可能强横，我都清楚。然而，如今既然成了我的俘虏，这什么强横，桀骜，就给我吞进肚子里。”</p>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众人便急忙附和。</p>

“我的话，说完了否？”萧砚脸色一冷，斜睨着扫了他们一眼。</p>

孙鹤等人分列左右，都只是按着刀，似若方才那些不良人冷视他们那样，冷视着这些燕军降将。</p>

那三十个豪寇便猛地噤声。</p>

萧砚冷冷一笑，扫视着城外。</p>

众人便也跟着把目光望出去。</p>

却见这幽州城下，成千上万的流民百姓正在义昌军士卒和附近招来的牙兵监视下，吼着号子，将一根根用作寨栅的木桩砸入土中，有人还在搭着帐篷，俨然是有一连串严整的棚屋正在成型。</p>

这些流民百姓在这吼着号子搭着棚屋，外面便是上千骑分成一支支小队在其间往来穿梭，要不就是驻马在高处，举着火把严密管束着所有流民的动向。</p>

除此之外，在距离这工地几百步外，一座搭建起来的粥蓬已经开始散起热气，米香在城头都能远远闻见。</p>

这一眼，不论是义昌军将领，或是那三十个降将，都只是因这副景象而稍稍怔住。</p>

孙鹤等人，也才明白萧砚方才为何要在这眺望城外许久。</p>

“明日，我会率军北上，彻底讨平一切燕军余孽。”</p>

这时候，萧砚终于淡淡出声。</p>

一众降将便都做出洗耳恭听之状。</p>

“我率军北进后，这九万众燕军，便经由你们三十人分管。你等在其中都各自有相熟的人，怎么分配，我不管。但我回师的时候，希望能看见这九万人已经彻底安定下来，‘安定’二字，需要我解释否？”</p>

“不敢让萧大帅解释。”</p>

萧砚便冷笑一声，扶着刀虚眸道：“如今已二月中旬，正值春耕时节，我回师的时候，不希望看见你们这三十部，有哪一部没有做好开荒春种的事。”</p>

适才欣喜的三十人倏的脸色一变，他们怎知萧砚何时回师，但无人敢问，都只是讷讷应声。</p>

“我北进之后，你等三十部的事宜，便皆听从孙都统的命令行事。”</p>

众人便面向孙鹤，齐齐拜下：“俺们见过孙都统。”</p>

后者的脸色不变，心下却是一惊，小心瞥了一眼萧砚，不明白后者为什么会将如此重任托费给他。</p>

而后，萧砚则是漠声一笑：“诸如种种，明日尚有一个韩司马会来教你们如何作，你等只管听从便是，谁有异议都吞进肚子里。”</p>

众人便马上要应声，但见萧砚还有没说完的样子，便又齐齐噎住。</p>

“话就这般多，尔等能在燕军中混到如此地位，想必不是什么蠢人，当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p>

萧砚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刀：“还有，若有自认为有本事能再掀起什么祸事的，大可在我北进后试一试。我这人不喜战，然麾下的儿郎却是闻战则喜，都只想着搏一搏那马上功名。</p>

诸位若有胆量的，不妨看看我灭了你等一次，还能不能灭你等第二次。</p>

懂否？”</p>

一众降将倏的头皮发麻，看着那柄未出鞘的刀就已觉得寒气森森，遂齐齐拜倒下去：“禀萧大帅，俺们懂了。”</p>

“滚吧。”</p>

下一刻，众人便忙不迭的慌然退下。</p>

“萧帅。”孙鹤上前一步。</p>

“你的事就是我方才所言的那般。”萧砚摆摆手，显然不欲多说，只是指了指那赵豪雄：“除了赵将军一都步军，其他义昌军皆坐镇幽州，我明日一早北进，剩下的你只管配合韩延徽行事即可。明日一早，你等与定霸都一起领赏。”</p>

孙鹤一愣，回头看了眼正傻乐的赵豪雄，而后正色一礼拜下：“末将定不负萧帅重托。”</p>

须臾，众将便次第而退。</p>

……</p>

这会，萧砚才终于处理完了种种要事，以致城头上只剩下了他以及一众不良人。</p>

他负着手，眺望着城下已然亮起点点星火的工地，平静道：“那人，是叫刘忆？”</p>

“禀校尉，确实是此人。”</p>

萧砚便沉默下去，显然是在思索。</p>

身后，一不良人掀开面具，露出了其下稍显苍老的面容，沙声道：“天暗星，大帅早已提醒了你，那棋子不在棋盘上。”</p>

“我不如大帅会算，确没料到此人。”萧砚坦然道：“不过，我不知大帅为何会助我。”</p>

那不良人想了想，进而瞥了瞥左右，凑近了些，低声道：“大帅他老人家说，他想看看。一个不是棋手的棋手，到底能怎么赢。</p>

然后，大帅他老人家说，你已漏了两子，恐怕只会满盘皆输。”</p>

萧砚静静听过此言，笑了笑，竟是有些轻松。</p>

“劳烦前辈回去替我转告大帅——”</p>

大帅天算，属下实在佩服。</p>

不过，依大帅所算，我当真漏了两子乎？”</p>

那不良人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p>

——————</p>

寒风呼啸，夜色下，数道人影凑近大帐。</p>

帐口，两个漠北王庭护卫已然咽气，正被人影拖进阴影中。</p>

帐帘被掀开，一青年小心翼翼的进帐，对着茫然却毫不畏惧的耶律尧光稍稍行礼，安慰道：“仆韩知古，奉王后令，来迎二王子脱离险境。”</p>

帐门口，戴着面具的几个不良人盯着二人，眸中闪着异色，一言不发。</p>

……</p>

汴梁，玄冥教。</p>

“孟婆，有一人走海路南下，一路谨慎入汴梁，称要秘密面见冥帝。”</p>

上首，拄拐的孟婆手持着一面信纸，眯眼不语。</p>

半晌，她沙哑出声。</p>

“此人叫什么。”</p>

“据其自称，为吕兖。”</p>

“带他来面见老身。”</p>

那玄冥教鬼卒大步而去，孟婆便叹了一口气，沉思着看了看那书信，将之揣进怀中。</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