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无尽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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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楼区。

黑色的莲华破碎之后，张郝韵被周白榆当时强行从茧状态拉了出来。

那个时候，整个老楼区的建筑，那些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廉价租房里，全部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仿佛只有在这片区域，又一层深色的滤镜。

这里并无人居住，人类的记忆被更改为这里发生过虫灾。

但先行者和净行者并没有被更改。身为种的张郝韵也没有被更改。

周白榆和张郝韵深入了这片区域。

原本周白榆是想顺势询问一下，张郝韵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为什么那天晚上，忽然会进入一种茧化状态。

她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

不过张郝韵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她强行将话题转回到了之蛊上

“周白榆，我能够感受到，这里的确存在着和我相似的气味，这附近藏着数量不少的蛊虫，几乎让我都怀疑……留下这些虫子，是我本人所为。”

“但你要相信我，我并没有这么做。我曾经来这里转化了一个孩子……我希望他可以从被人欺负，变成欺负人的那个。他将来或许可以帮你。”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我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我最开始来到这里，也只是希望，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抹除掉。”

“我想要好好生活的，就算变成了怪物，我也还是想要……努力在这个世界里，去像人一样活着的。”

一方面，种的力量让她感受到了“人”的孱弱渺小，她剥夺了一个少年作为“人”的权力。

另一方面，张郝韵又渴望着自己能够继续像人一样生活。

这是很矛盾的。但这也是一种真实无比的矛盾。

周白榆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可以接纳张郝韵，引导她，才能真正将她种的那一面给彻底压制住。

“我相信你。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找到源头。我的伙伴们也会相信伱的。”

周白榆蹲下身。

看到了地上有极为细小的虫子。

他和张郝韵调查了一阵子，发现这些东西很像是之蛊。

这种虫子一旦钻入人体里，就会激起许多负面情绪绝望，悲伤，怨恨……

“你身上的这种变化，叫化。你现在的等级，应该是魔王级。算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将来还会有很多人被化，我未必每一个都能救下来。”

“那些救不下来的，对世界可能造成巨大的危害的，我会杀掉。”

“现在我们是一个小队的成员了，我的伙伴你也见过了，我跟他们有过命的交情，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将来肯定还会经常一起……彼此交托性命。”

“你也一样。”

“张郝韵，如果哪一天你遭遇了危机，我也会不顾性命去救你，上次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的。”

“临襄市以后可能有很多危机，也希望你……不要站在人类的对立面，我仍然相信这个世界是好人居多。”

张郝韵点点头。

周白榆大概以后还是会时不时做做思想工作，确保张郝韵这把强大的双刃剑，不会割向人类一方。

不过眼下他提及这些，是有其他用意的。

“假设之蛊的投放，可以让魔王级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那些魔王级之下的，灾难级，深度腐化级，腐化级的种，应该会更容易出现。”

“所以在你之前，可能就有其他种了。”

“而且新神的信徒里，保不齐就有一些奇怪能力的，和你类似的。”

“既然你说这里后续和你没有关系，那就有可能，有人想要栽赃嫁祸你。”

“让那些记忆没有被清除的人对你保持警惕，比如我和我的朋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家伙。证明你的清白。”

周白榆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张郝韵。

“对了，我其实还不是很清楚，你的能力是什么。”

截至目前，他知道白灵是念力系的，缝身则是吞噬缝合，夺取他人的能力。

但安雅，张郝韵，这两个种，似乎都是极为纯粹的。操控之蛊的。

张郝韵没有回答，她指向一片空地，开始展示起自己的能力。

在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滤镜的老楼区域里，空气中忽然浮现出许多细密的黑点。

这些黑点数量还在不断激增，越来越多，越来越夸张。

夸张到黑点密度过高，形成了一股密集黑色云朵。

虫。

难以计数的，像是忽然间汇聚出的数以百万记的虫。

它们全部挤压在一起，仿佛融合成了一团在空中不断扭曲蠕动的墨团。

与此同时，周白榆能够看到，张郝韵可以操控周边的物体——

无数细石碎屑，仿佛摆脱了引力的束缚一般，开始漂浮在空中。

然后不断重组，不断汇聚。

最终形成了一块巨大的砂石组合体。

周白榆大概清楚了。

“念力，以及驭虫。”

他大概有点明白，为何张郝韵会茧化了……这简直是个现实版虫族女王啊。

张郝韵点点头

“还有触手召唤，猩红凝视。另外还有一个能力，会比较累……就是那朵黑莲，我可以再次召唤，一旦将它召出，我能够将人类内心回忆里的一些人与物，具象化，扭曲化。”

“或许是召唤出他们的亲人，又或者是回忆里某个重要的人……但都是扭曲之后的样子，这些黑莲里的扭曲记忆，会带有很多……连我也说不清楚的能力。”

周白榆猜到最后一个应该是领域了。

魔王级才能掌握的。白灵也具备这种能力，蛊楼里的几个学科构成的领域……还蛮恐怖的。

不过安雅似乎是刚进入魔王级，还无法展开领域，面对会长的时候，用的也是猩红凝视和召唤触手这种常规手段。

周白榆算是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

在无尽模式游轮的征召里，他与和光同尘分别得到了“猩红凝视和召唤触手”两种能力。

现在看来……这应该是很多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种，都具备的能力。

周白榆的注意力回到了虫子上。

他和张郝韵都发现了虫。确切来说，是蛊虫，一种能够进入人体内，将人转化为次级种的虫子。

当然，如果“虫主”不愿意转化宿主，那么被寄生的宿主们，恐怕就会非常痛苦。

比如那些欺负了甄世的学生。

张郝韵并不想转化他们，他们不会成为种，张郝韵只是让虫子在他们体内，不断噬咬他们，带来无尽的折磨，生不如死。

这些虫子其实算是张郝韵的一部分，完全由张郝韵的意识所操控，所创造，但眼下……

二人都在这片老楼区里，发现了一摸一样却不受张郝韵控制的虫子。

“难不成就这么巧，刚好也有一个能操控蛊虫的种在附近么？”

砰！变故陡生！

就在周白榆疑惑的时候，变故出现，一颗子弹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张郝韵！

周白榆的反应很快，但他的身体到底是跟不上反应的速度。张郝韵眉头一皱。

砰砰砰！

远处一脸颓废气质的外国人，手里拿着一把满是腐朽气息仿佛破旧到会炸膛的左轮。

在第一颗子弹射出后，开枪之人立刻装弹射击，速度之快，让周白榆都无法反应。

污染净化者，康斯坦丁出现。

事实上，康斯坦丁早就出现了。

就在周白榆和张郝韵调查老楼区时，康斯坦丁便已经从其他方向，步入了老楼区。

而他的特性之一便是极其适合隐匿者的特性——薄弱存在感。

走在人群里，哪怕穿的再拉风，也不会有人多看两眼的特殊体质。

以及明明被感知到，但仿佛就是会让人产生一种“无关紧要无需注意眼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的感觉。

薄弱存在感让康斯坦丁成功潜入。

作为净行者中的高手，康斯坦丁也同样有着优秀的直觉。

他没有让助手妮娜跟着进入老楼范围区，而是独自一人，朝着那股强大压迫感的地方前进。

他一路不断靠近周白榆和张郝韵，恰好就在远处，见到了张郝韵展现能力的一幕。

康斯坦丁如临大敌，整个人肾上腺激素狂飙，仿佛进入了一种激战状态。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怪物，在先遣世界，他遇到过许多诡异的污染种。

什么长着人头的树，六只眼睛八只腿的老鼠，实现心愿但却总是会扭曲心愿的奇怪小推车贩子，

其中也不乏一些魔王级的污染种。

但在现实世界，康斯坦丁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由于是普通人类的躯体，这种压迫感就更强大，强到他本能的感到恐惧，想要逃跑。

哪怕只是远远一瞥，康斯坦丁内也在惊叹着

“我的上帝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操控蛊虫，念力控物。尤其是虫的数量……密集到让人感觉恐惧。

妈的，东方世界的10版本……都已经污染这么严重了吗？

尽管前天看过黑莲相关的新闻，那个时候很多净行者都很诧异，东方的现实世界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夸张的东西？

那边的先遣世界到底多恐怖？才会导致10版本就出现这种异变？

亲眼见到之后，康斯坦丁毫不犹豫的拔枪，拿出了全版本通用道具，破魔左轮——柯尔特圣裁者，以及破魔子弹——伯爵克星五号。

这是他通过征召获得的超强道具。

也正是靠着这样的道具，康斯坦丁能够在现实里——真的如同猎魔人一样，不断狩猎污染种。

连续四发子弹，算是康斯坦丁的极限。

但子弹并没有命中张郝韵。

在所有子弹射向张郝韵的瞬间，一道无形的气墙，将第一颗子弹，以及随后出现的子弹全部禁锢住。

下一秒，张郝韵的身影出现在了康斯坦丁的身后。

“不准动。”

这一刻，康斯坦丁就像是星际争霸里的人类士兵，被虫族的刀锋女王莎拉·露伊斯·凯瑞甘给震慑住一样。

但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净行者，瞬间咬破舌尖，在无比强大的压迫感下……准备回首射击。

张郝韵微微皱眉。这个人类……还不赖。

但差距到底还是太大了，她直接单手扼住了康斯坦丁的脖子。

在张郝韵的手臂抓向康斯坦丁的时候，手臂上的猩红之眼瞬间睁开。

康斯坦丁一瞬间回忆起了小时候最可怕的一幕。

他的外公拿着彼端被烧成了赤红色的铁榔头，体型如同山一般巨大，双眼只剩下无尽的猩红，开始追赶他。

这是梦！

康斯坦丁只被猩红凝视分神了一瞬间，便迅速清醒。但整个人已经被张郝韵彻底控制住。

不得不说，一个一米七高的女性，单手拎起一米九高的男性……这画面多少有点奇怪。

“别杀了他，我有话问他。”

周白榆及时说道。

张郝韵也本就没有打算下杀手，只是一副“小老弟你怎么回事”的表情，蔑视的看着康斯坦丁。

在先遣世界，利用先遣之躯作战的话，康斯坦丁未必会输给张郝韵。

但在现实世界，什么传奇先行者，传奇净行者，想要以普通之躯面对魔王级，都是痴人说梦。

也就是和光同尘，在今天领悟了和魔王级种打交道的正确方式。

但显然——康斯坦丁是不懂的。

毕竟在他的征召里，污染种都是必须要彻底击杀的。

周白榆没想到的是，会忽然出现一个新神信徒。

能够在这个位置开枪，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魔王级的身边……

这个人想必是不简单的。

康斯坦丁其实也不慌，杀手锏还留着的——他还有能够遁入中转站的剩余次数。

而且听出了对方不想急于杀死自己，说不定还能套出情报。

但接下来——

他的世界观被周白榆一句话颠覆了。

“我是负责调查这片区域的先行者……嗯，你可以称呼为史蒂芬周。能听懂我的语言么？”

康斯坦丁愣住。

先行者？

见鬼，这个人在说什么？先行者怎么会和这样的怪物在一起？

虽然种和污染种有很多区别，但本质上，都是一脉。

污染种是新神的产物，种则是更为纯粹的，王神陨落之后，由之蛊催化的人类变成。

但二者的气息其实很相似。

康斯坦丁断定，自己面对的这个女人，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所以他不太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先行者。

“你怎么可能是先行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哦，你的反应倒是很有趣。怎么，在你看来我是先行者是一件可能性很低的事情？”

周白榆也在观察。

虽然康斯坦丁第一时间是开枪，做出了极为激烈的反应，但周白榆很冷静，没有被触怒。

首先，开枪杀不了魔王级。

其次，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敌人。

周白榆也在观察康斯坦丁。

“如果你是先行者，那这个怪……怪美丽的女士，是怎么回事？”

康斯坦丁明显感觉到说怪物两个字的时候，自己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的小猫咪，一种传遍全身的恐惧感让他立马改口。

做人嘛，从心一点活得更久。

周白榆基本确定，这个忽然出现开枪的男人，不是敌人。

他眼神示意张郝韵。张郝韵心领神会，将康斯坦丁放开。

“咳咳咳……”

康斯坦丁开始不断咳嗽。好一会儿后他才问道

“先行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

周白榆知道康斯坦丁的意思，说道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虽然你感觉到的气息……可能会让你有些懵。”

康斯坦丁也渐渐琢磨过来，如果对方是污染种，那么自己应该早就遭受致命危机，被逼得遁入中转站了。

“你真的是先行者？这位美丽的女士也是？”

康斯坦丁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百分百确定，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