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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逭
这不是他来长安之后才找到的地方,而是在曹安来长安之前,就已经是潜藏在长安之内的了,是为数不多的早期据点。
曹安正在准备往里走,忽然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便是猛地一回头,看见在他来的路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正在走过来,在见到曹安投去的目光的时候,便是脚步微微一顿,和曹安的目光错开,继续慢慢的往前而行。
曹安感觉后脊背忽然有些发凉!
他浑身的血液一下子仿佛被彻底凝固住了
自己被跟踪了!
跟在后面的这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方才坐在坊口拴马石上的人!
若是一般的人,或许未必能够记住在一转眼之前见过的人,但是曹安可以。要不是有这样的本领,曹安也不会到长安这里来
现在,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摆在了曹安面前。是赌一把,还是说不管藏在据点内的东西,直接想办法逃离?!
两个选择各有优缺点,而选择就在当下一瞬间。
不可侥幸!
原本在坊口突然比平常多了那么些人,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了,更何况当下曹安能够确定自己是被跟踪了!
他们跟着自己,就是因为不知道据点在哪里!
如果他们已经知道了据点所在,那么在据点之内守株待兔岂不是更好?
不能回据点!
曹安立刻做出了决定,然后忽然加快了脚步,往旁边两个院子里面的夹缝里面一钻。
严格说起来,这一条并不是什么路,只不过是两个院落围墙之间留出来的一点点的缝隙,最多只有一个侧身的宽度,里面阴暗潮湿,还有一些零散的杂物,两面墙壁上都是青苔,滑腻腥臭。
曹安踉踉跄跄,尽可能的往前挤出去。跟踪的两个人想要过来,因为两侧墙壁的原因所以也无法加快速度,而他只要能钻出这个狭小的缝隙,就可以立刻往对面的巷子里面一钻,再拐过两个弯,然后即便是这两个人追上来,也无法继续找到他的踪迹!
两个跟在曹安后面的人见曹安失去了踪迹,便是连忙急急往前搜寻,旋即看见了在夹缝当中的曹安身影,也是知晓跟踪被曹安发现了,立刻一边跟着挤进了夹缝之中,一边吹响了示警的哨子
哔——
尖锐的哨音在里坊里面响起。
动手!抓起来!要活的!在里坊门口的中年人脸色便是一变,立刻一挥手,让手下冲进了里坊之内。
曹安顾不得被夹缝当中的石子划伤的脸和手,冲出夹缝的时候,手似乎是无意识的侧面一甩,一个被放在拐角的破瓦罐被打落在地,散落一地的泥灰。
似乎因为这么一下,曹安的脚底一滑,差一点就撞到了对面的砖墙之上,但是他很快的手脚并用,急急的向前而奔走,仿佛是一只被追撵着的丧家之狗。
可是并没有等到曹安逃进另外一条巷子,便是看见另外包抄而来的人迎面扑了上来,其中一人还扬声大喝道:小贼!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曹安猛回头,然后看见身后也有两三人冲了过来!
坏了!
曹安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短刃奋力顽抗,但是也不是那种可以在百万人中杀进杀出的武将,因此很快的就陷入了包围之中,最终见脱身无望,便是嚎叫了一声:复兴汉室!诛尽汉贼!
喊完了这一句,曹安便是忽然将短刃倒转,捅进了自己的胸腹之中!
艹!
从后面赶上来的中年人,刚好赶到,看着曹安自杀,便是忍不住骂了出来。
一名有闻司的人在曹安身前蹲了下来,看了一下曹安刀刃捅进去的伤口位置,又伸手试探了一下曹安的鼻息,然后冲着中年人摇了摇头。
艹!该死!中年跺着脚,半响才说道,拿布包上头,抬走!回禀阚司长!
(‵′)
范聪脸上带着一些僵硬的笑,顺着人流,慢慢的往前而行。
背后似乎还有一些在议论着骠骑大将军阅兵庆典的声音。
那些声音之中带着兴奋,而王灵心中则是一片冰寒
骠骑大将军如此盛大的阅兵庆典,作为三辅之中的小吏,当然尽可能都去参加了,范聪不例外,也不能例外,毕竟范聪还是要维护着一个忠于骠骑的形象,因此早早的就请了假,表示要参加观礼
当然,范聪来长安,也并非是为了真的观礼,他还负责给曹安带来新的证件,但是就在方才,他看到了那个在拐角破碎的瓦罐,还有在砖墙白垩之上已经干涸的一些血迹。若是不注意,或许以为是什么东西不小心蹭过去的,但是范聪知晓,这是级别最高的警告。
于是范聪连院子都不敢进,直接转头离开了院落。
曹安的死,让范聪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
这种恐惧,甚至比当时在潼关之下看到了劳工营那些人被砍头还要更加的可怕
范聪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
物伤其类。
武夫只是武夫,兵卒只是兵卒,但是曹安是士族子弟,是曹氏子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范聪意识之中的同类人。
曹安的死还引发了更为严重的后果。
这一个隐蔽的据点,范聪已经不敢去了,而很有可能随后骠骑将军的人就会搜索到其中,毕竟一个长久没人去的小院很容易引起坊丁的注意。
如果曹安在据点之内留有什么不该留的东西呢?
自从上一次江东贼人的事件之后,骠骑将军下达了诏令,为了杜绝间谍和奸细在三辅之地的活动,施行了更加严格的户籍管理登记制度,无论是民户还是商行,亦或是游学而来的士族子弟,都必须在当地的户籍官吏那边重新登记造册,并且经常有坊丁进行复查,这使得更加的难以安插新的人员进来。
因为没有一个在户籍上登记的人很容易被发现,而登记户籍的手续又非常繁琐,真正要制造出可以溯源的文件十分的麻烦,所以能够真正在长安三辅之内还能安稳的,便是早期抵达长安的这些人
而这样的人,死一个,暴露一个,便是少一个,极难得到补充。
曹安的死,说不得还会使得更多人暴露,包括范聪自己。
必须想办法离开!
再待下去会死,一定是会死的!
不能等下去了
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什么借口,然后离开潼关!
或许,借口说家里面某个亲属死了?
这样多少对于先人有些不尊敬
范聪低着头,一边思索着,一边顺着人流往前而行。
忽然之间,人流停了下来,然后似乎安静了下来,有几个人走到了范聪的身边,然后抓住了范聪的手臂,抓得是如此用力,使得范聪觉得手臂的骨头都快断了。
范聪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尔等何人?!某乃潼关
阚泽从一旁缓缓的走了过来,方方正正的脸上带着一点宽厚的笑容,潼关佐吏范氏,对吧?没找错人罢?
你范聪想要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动,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阚泽笑了笑,挥了挥手,也没什么大事嗯,有闻司想请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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