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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会苍眼镜后的两只眼睛全红的,不敢摘下眼镜,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透过敞开的屋门,可以看到其实里头的抢救工作早就结束了,护士在埋头清点抢救用完的物品好和医生对数。

早有人哭晕了过去,是于父,躺在自己儿子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其他人可以想象到他的自责该有多大。

于学贤的面色铁青着,双眼盯着那头的申友焕他们。

老公要照顾公公,姜明珠代替老公和公公追着抢救医生问:“你说,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我们干什么事了?我们来到的时候,病人心脏停跳很久了。”出车的陈医生被泼了头脏水,自然很委屈,不乐意道。  心肺复苏有黄金时间,超过这个时间人死透了,医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复活病人。就因为如此,由于去世的病人是鲁老师,他们到了以后尽力而为再根据抢

救程序抢救了一阵。只要是医学人都知道这种抢救毫无意义,是属于尽人道主义没有任何科学意义的。  “你们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姜明珠气到双脚在地板上猛跺了,“你们明明知道老师的心脏不好,为什么不提前给老师的心脏做预防措施?老师又不是第

一次有这个症状——”

“谁说我们没有——”陈医生张开嘴要再辩论。

“不用跟她说了。”申友焕拦住下属再和对方吵。

上面的声音传到楼下。

楼下的人群再次爆了:“老师去世了吗?”

“他们没有再继续抢救老师吗?”

“他们才抢救了多长时间。”

“不要说了。你们知道的,心肺复苏再按下去除了把病人遗体的肋骨全按断,没有其它作用。”

“你在说什么,那是老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了!”

医学人和普通人没两样,不止表现在同样有七情六欲,也表现在遇到问题时各人的反应不一。

谢婉莹找到了站在屋门边的张书平同学。

背靠在白墙上,张书平手里抓着那份说好给奶奶带回来的报纸,两只眼如同一只茫然的小鸟望着对面窗外的天空,灵魂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书平。”

肩膀被轻拍了两下,张书平转过头,望到了谢老师。

“你做的很好了。”谢婉莹对学生说。  张书平空洞的目光里突然闪现出羸亮:谢老师早知道了吗?知道小叔对他说的,书平,我们现在作为医生能为我妈妈你奶奶做的事可能只剩下这个了,让她

有尊严地离开。

后续走来的曹勇,站在她身边,跟着她一块把手搭在张书平的肩膀上安慰。

屋里屋外其他人听见她的声音,方意识到人来了。

哎,申友焕叹一声好似很无奈地揉揉自己的额头:瞒谁都好,反正别想瞒过小师妹是了。

楼梯道不断再传来脚步声,赶到的人陆续上楼来查探情况。

傅昕恒和常家伟出现在门口。

常家伟见人就问:“陶智杰呢?不是说他来的最早吗?”

陶师兄是来的最早。端了盆水,戴上手套在给病人的遗体擦脸擦手。

看见这一幕,常家伟想着哪儿不对劲,疑问说:“儿子孙子呢?这不是儿子孙子做的事吗?”

一语惊醒其他梦中人。

现场的干儿子、孙子马上活动起来了。

回来的张大佬急忙推开人群,暴喊:“谁抢我的活儿!”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混战中。

之后数天,所有人像蔫掉的花朵,一蹶不振。

紧接是老师的葬礼如期举行。

自清晨起,遗体告别仪式日,人们络绎不绝来到殡仪馆大厅与老师做最后的告别。

这回谢婉莹同班上同学们以及任老师一块来到殡仪馆。

来时,见车一辆又一辆停满殡仪馆门口。

班上堪称首都医学圈情报王的赵兆伟同学有声有色转述家里人的话:“我爷爷说,整个首都里的专家教授都要来。”  是整个首都医学圈里的大佬都要来。这样的场面是可想得到,鲁老师是首都医学圈里的药学泰斗,是张玉清老师的遗孀,光这两个身份,平日里结交的好友

无不是圈中大佬们。  据称,除了首都圈,全国各地的医学人距离首都近的以及刚好在首都的只要能来都要来。与老师交情极好的朋友,更是提早订好机票火车票不辞万里匆匆来

到这里,饱含泪水与挚友做最后道别。

哭声,哀伤,弥漫在殡仪馆内外的空气中。配合当天浓浓的雾气,天上地上一片灰色,是叫人觉得老天爷一样在悲伤不已。

岳班长带着两名同学,把他们班集体购买的花圈放到了门口指定摆放的位置上。

一眼望过去,门口的花圈花束是排不到尽头似的,花圈上的挽联全是缅怀的黑底白色诗句,似在述说对已逝之人道不尽说不绝无法发泄的相思。

四处,人们一片片叹息、巨大的悲怆情绪、与无法置信,在上空交叉融汇:  “本以为她可以再活多一段日子的,未曾听说她会撒手人间如此之快。再者,老师平生为人是乐观主义者,是谁都想不到她怎会如此舍得这么快离开我们—

—”

说明多数人的感受是,老师死的太突然了。

进入到瞻仰逝者的礼堂内,大家不约而同的庄严肃静起来,眼里噙着的泪花不敢滴下来。是因为都知道鲁老师爱笑,不喜欢见人哭。

由于老师的遗体不出意外遵照其生前的遗愿,捐赠给了她工作了一生的国协医学院。瞻仰台上只余下摆放老师的遗照。

照片里的老师,容貌一如既往冠戴学术大佬的严谨风,眼角处含着微笑,配合相框周围摆放的洁白如玉的百合花,看起来老师是在花丛中一直笑看大家。

百合代表母爱的光辉。

众人再回忆,大家记忆里的鲁老师是无论在家里或是在工作场所或是在亲朋好友中,均如母亲一般照顾着所有年轻后辈们。

据说,这张照片是鲁老师留在这人世间唯一的孙子张书平挑选的。可见奶奶是什么样的为人形象是牢牢铭刻在张书平心里了。

一想到这张家最终只余下这一滴血脉,来到的人更是悲哉心头上愤怒不已,想着这死神太过分,俨然专门是对着一生为医为世人谋生的张家人往死里虐。

来瞻仰的大佬们与老师家属说话,确切地说是与张大佬说话,一个个低声表示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一定要沟通。

张大佬严肃地说道:“我的侄子,当然是我会照看他一辈子的。”

这样的事儿,是他爸妈张老师鲁老师都无需对他多说一句的。他张大佬有这个能力并且肯定责无旁贷照顾好侄子。

跪在家属最前列的张书平,全身披麻戴孝,一边聆听小叔和他人的交谈,年轻的面容肃穆到有些刻板。

张太太早在接到噩耗时火速带两个儿子归国,时而给老公的侄子递下水喝,安慰安慰,自己的儿子肯定顾不上。

张大佬两个年纪小的双胞胎儿子是跟张大佬一样的皮性,今天一反常态不能不乖。两个低垂的脑袋显示出皮孩子的心情此刻同是哀伤到不得了。

两孩子默默地擦眼泪中,心里知晓:很好很好的奶奶走了以后,没人能再帮他们在父亲面前说话了呢。

跟随任老师进去告别的同学们见到此情此景。潘世华同学先受不住,跑出去了。这个场面令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需要找个地方安静地哭一阵。

看着跑出去的潘同学,谢婉莹联想起潘同学对她说过的话,回头再望向照片里鲁老师微笑的脸,眼里的光默然流动着。

人群按照秩序依次进入与逝者告别,再退出到外面空地里。大多数人哀伤难忍,站在葬礼大厅门外久久不愿意离开。

人来人往的宾客中,谢婉莹看见了陆续抵达的国协老师们师兄师姐们。

谭老师的作风是快,来得比他们班更早,参加完告别仪式后赶着回医院工作。

今天并不是休息日啊。

高师兄逗留了会儿不得不走。

当领导的沈景晖比较抽得出空,在现场和其他人包括家属交流阵再说。

普外二的人来了,普外一的人更是会来。应说整个国协没有一个科室的人会落下不来的,内科外科后勤科室人人皆到。

她的发小吴丽璇跟着殷医生及泌尿外科的人来了。  发现她在,吴丽璇走来与她说话。此时麻醉科的人到了以后,大师姐柳静云走来与她们两个站一起。如消化内科、神经外科、心胸外科等科室集体到达的,

由各科主任亲自带队。  能见到,曹师兄自然是贯来的仪容整洁衣装得体,黄师兄面色紧张到成木板。最叫人惊讶的是,平常不爱穿西装打领带的宋医生规规矩矩地穿了套上好的黑

色西服,瞬间懒猫变再正经不过的黑猫,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足以可见鲁老师最大的魔力在于能让所有学生见到她即爱上她。好比随任师兄回国的姚医生左医生,与鲁老师打交道的日子并不长,但那天在机场初听见噩

耗时一样被炸懵了。

左医生今天在角落里偷偷和姚医生抱怨着:“他们知道,没告诉我们。”

那是,早就有传闻说之前任师兄有提前回国一段时间,在某岛帮张大佬替鲁老师看病怎会不知鲁老师的病情有多严重。

据此吴丽璇的眼光偷偷望着她们两个女医生,有话要问但是不敢大声问。

其他国协人在院子里议论的声越来越大,俨然是全回过味来那天为何病人会骤然去世。

“老师本来就有心脏病。张华耀和国陟是故意的对不对,他们故意不给老师治心脏?”

“以张华耀作为心脏科权威的本事,他想彻底治好老师的心脏病能不容易吗?”

“他为什么不治?”

“因为老师骨转移全身扩散了吗?”

是这样吗?吴丽璇的目光里吞着口水望向当医生的发小。

谢婉莹先给不是学医的发小解释清楚,这绝不是故意让人死。

简单来说,张大佬选择了一种技术性的临终关怀。  对于那些已经毫无法子能治好病的绝症病人,有时候治疗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成为病人死前备受折磨的一种痛苦。于是医学开始更关注病人死亡前的人生

末期生活质量而不是一昧只讲求治病,在病人的要求之下做舒缓治疗而不再采取积极疗法,叫做临终关怀。可以说,临终关怀是医学一种科学精神的体现。  骨转移全身扩散后的病人是很痛苦的,会来不及等到被癌症夺去性命会先痛到天天生不如死,到最终各种止痛药都无效。因此有的病人甚至不辞千里到国外

寻求合法的安乐死。  鲁老师作为医学大佬早从一开始就想到自己可能有这样的一天,不想治,不想让自己变成和自己老公死之前那样被病魔折磨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个与病

魔抗争抗争大半辈子的医学人,死在病魔手里死到如此毫无尊严,不如早点死去。

为此光第一次手术众人均劝了鲁老师许久。

所以与其说是张大佬的抉择,不如说更可能是鲁老师自己的意愿和对儿子的委托。  不彻底治疗病人的心脏病,尊重病人的心愿,不让病人再承受手术的风险和痛苦,采取姑息疗法,最终让病人在睡梦中安详自然去世,同时避免了生不如死

的癌症末期人生。这是张大佬这个心脏科医学大佬儿子唯一能帮母亲做的事。

从这点而言,张大佬并没有对病人做错任何事情。

国协人没法接受的是:

“张华耀该早点告诉我们的,他为什么不说?!”

被国协投诉的张大佬是不说话的。

国陟的人理所当然为自己领导和自己抱一肚子的冤枉。

事实上肯定是,张大佬平日里都被国协厌恶上了,说出来于他而言无所谓的,是病人不让说。

很多国协人心里深藏着对张玉清老师治疗期间的那份遗憾,让他们再采取如当年对待张玉清老师那样对死神的投降策略,说实在话很难再做到。

鲁老师清楚这帮国协的学生是无法接受她的选择的,干脆不说最好。

不管怎样,现在这个结局让国协人更加难以忍受,毕竟个个早想着,想好了:

“我早就计划好了,如果哪天鲁老师入院治疗,在她最后的那段日子一定要在她病床前守着。”

只是鲁老师是多好的那个人,绝不会让自己的学生们为了她做这种事情,情愿突然逝去避免给学生带来麻烦。

想到此处,遍地静默,众人是心肺撕裂。如李晓冰愈加泣不成声。于父再一次哭晕过去了。

柳静云替二师妹愁死了。

个个分析出了张大佬是故意帮母亲隐瞒,协助张大佬隐瞒的人大概率是要被那些不愿意被隐瞒的人抱怨上了。

刚好何香瑜去了国陟后专门负责鲁老师的病理报告,相当于说她帮张大佬隐瞒部分真相是毋庸置疑的铁证如山。国协人全知道这事儿的。

拿起手机,背对着众人再给二师妹拨个电话过去,柳静云问声:“你来了没有,香瑜?”

“我等人走的差不多再来。”何香瑜说道。

“你是不是哭了,我听你的声音很哑。”

说到伤心程度,谢婉莹相信二师姐绝对不亚于其他人,而且二师姐自己曾经说过去国陟工作也是为了能在鲁老师的事上尽一份力。

后面吴院长、梁院长等大领导们来到,大家才不再当众议论下去。

夜幕降临,快进到即将深夜,夜晚十点半钟。

何香瑜驾车来到殡仪馆。

这个时间点,如她所料,大门口处及附近停车场的车所剩无几,大部分来宾人已经走了。

应该碰不到人了,果断下车,拎着包一路小跑进入馆内生怕赶不上。

到了礼堂门口接到大师姐打来的电话,何香瑜用脖子下巴夹着手机说电话。

“香瑜,你去了没有?今天是和老师告别的最后一天日子,你总得去一趟。”柳静云催促她,担心她不去要后悔一辈子的。

“我来了的,大师姐。”何香瑜说,另一只手从包里取出包好的白事红包放到门口的桌面上,准备登记后进入礼堂瞻仰。

“我和你说,我听他们说,陶师兄他还没走的——”知道她最不想见到谁,柳静云补充道。

啊?何香瑜惊一下,飞速转身,双目视线朝屋内偷射过去的刹那,不用一点儿误差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站立在老师的遗照面前,好似变成了尊石像似的,他这样的姿态不知是保持多久时间了。

何香瑜感受到自己的心头,一寸寸地被割着了。

“何医生来了。”有人看见她,和她打起招呼。

这个声音,让站在那儿的陶智杰微眯下双眼。

硬着头皮,何香瑜走进礼堂,来到老师的遗照面前三鞠躬。第三个鞠躬后,她久久抬不起身来,见他站在她旁边没挪半步。

她的心尖处猛然加速抖动,一种直觉似在告诉她:他站在这里没走,或许只是为了等她到来。

“香瑜,我们出去聊两句。”

他开口说话了,第一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何香瑜慢慢直起身,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深呼吸两口。”

他像上次那样,以医生的口吻对她说。

何香瑜想抬起手猛打自己的脸两下:太丢人了。

转身,跟在他身后走到外面的院子。

两人一路走到院子里角落的那棵百年大树底下。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灯光照射进来,加上今晚的月儿是藏到乌云里去了。这样最好,何香瑜心想,没人能看到她的狼狈样。

足以看出他真心是个体贴温柔的人,如鲁老师说的是一个心细如发的男人。

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她的视线努力地依稀辨认着不远处他的模样。

他对着她露出的侧脸轮廓是仰望着,在抬头望着大树和夜空,默然的姿态和刚在礼堂内一致,俨然是在与天上的老师说话。

他和老师在心里头说了什么吗?她猜,但猜不出来。他英俊的面容在夜中如此模糊不清,让她看不清摸不着。

回顾起来她始终和大多数人一样从来别想摸到他的想法,否则不会个个说他是一尊高深莫测的佛。

寂静中听到他温润的嗓音开启:“听说李医生向你求婚了。”

完全想不到他要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何香瑜的面色白了下。

“李医生是个很好的人,很了解你。”陶智杰说。

“我,和他——”何香瑜的嘴唇张着,是脑袋里不清楚自己该说什么在说什么,谁让他说的话把她全打蒙了。

“我并不了解你。”

终于当他吐出这句时,如道雷劈了下来,当场要把她劈成两半。

是的,他无法明白,为什么之前在他一再地要求探索之下,她继续选择对他隐瞒,自始自终站在张华耀的阵营里头。  他想象中的人生伴侣不是这样的,至少会选择信赖他,私下告诉他,相信他有能力处理好一切事宜。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连对他的一点信任都没有怎么

行呢。

哪怕是小师妹谢婉莹都会在与他人的接触中透露出点信息给人安抚,而不是如她这般完全三缄其口只知道躲着避着,整个做贼心虚态。

哪怕躲着避着,麻烦也学学谢小师妹聪明到变笨了会主动露个马脚,这样能显示出你的感情是一直在意我们的。参考当年谢小师妹的表哥求医事件。

莫怪所有人认定她是国协的叛徒,一心忠心耿耿于张大佬了,所以她能同张大佬一块做到了无隙可乘。

(谢婉莹:我到底是重生过吃过些亏懂得处世之道的,陶师兄你拿我标准去要求实则灵魂比我年轻多了去的二师姐,这——)  “陶师兄,我,我——”何香瑜一口气快吸不上来了。她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的,她可以发誓她一直很在意他和国协的老师们对她的想法,他的脑子只要想一想

都知道,她怎能不在意他的想法。

说来说去两个人脑子的思路缺少了能沟通无阻的那条路径。

如他所言,他不了解她也没法了解她。

今天找她谈话,也是为了给老师一个交代。他这个陶学生是努力地去尝试过了,但很可惜,以他金牌带教的能力都没法搞明白对方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目光从夜空中收回来后,陶智杰转身,走回礼堂。

何香瑜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想过的任何版本都不是如今晚上的这样。

曾想过他可能会铁面无私地拒绝她的情意,怎都没想到原来他曾经愿意主动接近她的心的。结果是她的错吗?全是她自己的错了吗?

咚咚咚,一个人影急速地冲进殡仪馆内。

不一刻只听李孝深医生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香瑜——”

他真的好体贴,把向她求婚了解她的男人都给叫来了。何香瑜的脸掉到没任何一点血色。

“香瑜,你的手好冷。”李孝深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呵着热气,担心地握紧着。

“走,走。”何香瑜只能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了。

爱情最残酷的地方在于,你爱的那个人永远说爱不了你。

天下多的是成不了情侣的男女,彼此有点儿感情都是弥足珍贵要好好珍惜。  据说那晚上二师姐坐着李医生的车离开,之后李医生前往国陟应聘决定留在国内。这是谢婉莹回到学校同其他要提前毕业的同学一块准备论文答辩时,听赵

兆伟他们提供的消息。

当晚具体发生什么事儿,包括她谢婉莹在内,一般人是无人敢探究的。

只有张大佬因为是那天活动的主人,于情于理需要打个电话去问问:“陶医生,你把人气走的吗?”

陶智杰回答的很镇定:“你那天晚上不是在吗?”

你看见了还来问我怎么回事,好你这个始作俑者。

张华耀:你郎无意来怪我?我不是没帮你们牵过线!

高手过招是这样了……

转眼,学校论文答辩结束,毕业证书学位证书到手。  早参加过单位考试并通过的同学,先一步进入就业单位开始培训和工作。例如先前说到的岳班长、耿永哲、张得胜、李启安、魏尚泉、鲁瑜同学,进了国协

各科。冯一聪赵兆伟如愿以偿进入了国陟。让大家有点儿意外的是,很讨厌张大佬的林昊同学最终同样选择了应聘国陟。

班里拿到证书在等待就业的同学只剩下谢同学和潘同学两位。

其他同学见状一点都不同情这两人:“他们两个是等着那些单位拿轿子抬着他们如供大神抬进去的。”

谢同学潘同学:别乱说啊。

准备供大神的各大单位为大神们开出的优厚物质单罗列出来了。

先是国陟张大佬亲自拟定的:  为这两人设立单独的办公室研究室实验室,额外的研究项目分成激励奖金,两位想去科室工作随便两位自己决定。以后两位有什么工作上生活上的特殊要求

均可以直接找他张大佬谈。

这?听都知道绝对不是普通医学毕业生的就业待遇。

是挖人家其它单位大佬跳槽的条件!

莫怪班上其他同学熟知两人实力的,早说这两位是等着单位们供大神。

张大佬有必要如此款待两位国协毕业生吗?不怕这种条件被单位里其他同事听见后斤斤计较心生不满?

刚毕业的学生拿到大佬的条件是天生的叫人心生妒忌。

说到单位这样招人的事儿真不是现在才有的。

想他张大佬当初毕业被国陟挖,国陟给他张大佬开出的条件在那个物质缺乏的年代同样如此丰厚。

而且国陟里的人从不认为挖他张大佬过来是亏本,反而是大大地赚了,之后数年事实证明如此。

无论哪个年代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自己不太行,单位出资招个厉害的人带自己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儿谁不想,谁会妒忌谁妒忌谁是白痴。  国陟没人是傻蛋没人会妒忌,相反,一帮国陟人是嫌弃张大佬给人开的报酬不够优厚呢。这些人天天在张大佬和梁院长耳朵边吹风,需要再加码,不能让数

年才出一个的天才跑了。

人类是特别有意思的群居体,只要有一个开始抢,其他人不抢都不行了,会有莫名焦虑症。

吴院长的焦虑呈现直线上升的趋势。

杨科长随即被吴院长急急招来商议,让他呼叫计划里的“美男”过来。

“曹勇医生不接电话,短信发来说他早和院长你拟好赌约,不用再说二话。”杨科长拿着打不通对面的手机转述。  “曹勇他懂不懂,究竟懂不懂!”被叫不用二话的吴院长,气得急得用手大拍桌子,“这事情关系到医院未来的发展前途,个人要明白个人和集体的关系是共

存亡的关系,个人要懂得为集体忍耐。”  “曹勇医生说他懂的,他是神经外科医生怎会不懂,所以一早和院长您说了,勉强人家去哪个科是不行的。这不符合医学常识。院长强人所难是在违背科学精

神要被批判的。”

被下属单面指出他这个医生不尊重医学,吴院长的老脸辣红辣红的,坐在办公椅子上两只手掌使劲儿擦脸。

杨科长对此是无法说句话的,应该说不知站谁好。

两方吧,各有各的观点,都没错。  曹勇医生做事是专业,在专业上出了名的比谢同学更一根筋更敢直言。身为神经外科专科医生,曹医生在专科临床上看多了因被勉强而得病的病人病例,因

此不可能支持老顽童的策略。

吴院长当院长不容易,儿科这个领域最缺人才,国协在儿科毫无传统优势,想跟其它医院抢人太难,否则不会把主意打到这里。

“找曹医生不行,找陶医生去说说。”吴院长转头要找其他人当说客,想着总不会个个敢像曹勇敢顶他院长的嘴。

没曹勇的勇气,但个个会躲啊。

国协里的每个人避着院长电话,说明没人准备帮他吴院长当说客的。

按照正义感十足的泌尿外科韦教授说:吴院长你这家伙,是只差大家骂你欺负自己人呢。

为何这么说?

想你吴院长上其它家医学院挖人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态度的。  比如挖北都才子过来的时候,可曾要求过宋医生非得去小儿外科。不说远的再说最近的事,挖国都的段三宝医生到国协,人家博士期间研读的是正儿八经的

儿科外科,结果段医生都没被你要求去小儿外科,而是段医生要去哪个科就去哪个科工作。

换到自己医学院的毕业生,你吴院长压根儿觉得不需要珍惜了是不是?

果然是人类的劣根性,永远是吃着自己碗里看着别人家锅里的最好。  吴院长这样的心态放在各大招聘单位里头是相当常见:对待自己人永远比对待其他人苛刻到百倍不止,总以为自己人不需要丰厚条件只需要用点感情是看得

起你了。

众人和曹勇更严肃更专业的说法是:我们批判你吴院长违背科学精神违背良心,可想而知你等着被反噬吧。

反噬的后果很快来了。吴院长是别想坐得住。

听说其它单位在国陟开出的条件上加码了。  如国都系的医院抢起人来丝毫不比他国协的领导手软,平怀说准备给两位年轻大神提供人才房,而且不是国协那种旧楼宿舍而是热门的小区电梯房。说是只

要两位大神愿意在平怀心脏中心工作满五年,人才房直接无条件送。

首都的好房子新房子从来没有便宜过的好不好,这送的是大钱。

平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开的条件太阔绰,因为国外给谢同学开的条件才叫做恐怖。

苏力玛所在的高校为全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学,给谢同学开出的条件是送实验室送项目资金再送房子送一年多少钱奖金,再直接送学位职称。

谢同学在国际上但凡露过一次脸,世界顶级大佬全记住她了,都知道她兜里揣着科技宝库。

“你——”那天吴院长跑回家,要求媳妇蒋英同志准备顿丰盛晚餐,“我要在家里招待可能有史以来最贵的贵客。”

蒋英同志听到老公这话,表示十分吃惊:你招待贵客不找五星级酒店,找我这个老婆做饭?你认为我这个老婆做饭能比得上五星级大厨吗?

“哎。”吴院长摆摆手让媳妇不要废话,“人,终究要谈感情的,否则你请人家五星级酒店人家也不去人家吃得也不开心。”

五星级酒店有什么好,吃个饭不见得自由,不如在家里搞个火锅,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对方来吃顿饭会发现,他吴院长是个好说话的老头子的。

蒋英同志抓住机会嘻笑下老公了:“你打算以什么名义请她来吃饭,是吴老师请学生吃饭吗?”  “对对对。”早已焦头烂额的吴院长顾不上自己丢不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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