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虎狼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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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州还在沉思，示意站起来的人重新坐下，蹙眉思索推敲：“我以言语相试，观其神态不似作假。就怕厮杀一场，却是个没钱的。”</p>

“渠帅，机会难得。”</p>

一个老弟兄沉稳开口，分析说：“白鹅贼新起，其势正烈，争往依附者不少，正是人员归属散乱之际。我等得手，那白鹅贼也会以为是其同伙所为。”</p>

“是啊，就此放过，恐怕再无这样送上门来的好事。”</p>

见无人反对，过半人开口支持。</p>

薛州轻咳：“既如此，诸位弟兄入夜后再告知子弟。为免孙家子察觉，诸位归家后不要外出，入夜后听我号令，一起围杀其徒属。不可放纵一人，当尽力剿杀。否则孙权知晓，平白招祸。”</p>

都是追随近十年的老弟兄，不需要详细布置，安排大致任务后就行了。</p>

等这些人陆续离开，薛州才对儿子说：“你年幼无知，出门恐让江东人看出端倪，就闭门不出。还有，这桃林显目，非是我家长久之计。我有心砍伐大半，明日务必提醒为父。”</p>

“是，孩儿谨记。”</p>

薛光应下，事情已经得到讨论有了集体意见，他自不会反驳多嘴。</p>

只是担忧遭受曹操的调查，开口说：“这人去许都为质，如若横死，就恐曹操派人细查。”</p>

“再查，也是白鹅贼干的，与我家何干？”</p>

薛州理所当然口气：“袁绍颓势已显，曹操自会乘势逼迫孙权交出人质，既然孙权能低头派出庶流旁支，那自然能再退一步。”</p>

他没有向儿子详细讲述目前的关键，江淮之间太过于空阔，太多的良田荒废，官府无力管理。</p>

这种情况下，白鹅贼很快会一哄而散分成许多屯，各自生活。</p>

就如他当年率领部众投靠陈登一样，一方面陈登威势渐起，另一方面江淮残破商贸漕运枯竭，作为海盗都快饿死了，哪里又有那么多钱粮供养陆续依附他的贫民？</p>

贫民就是贫民，随着他投效陈登，麾下万余家民众当即瓦解听从官府调派。</p>

随着陈瑀败逃，陈登病故，昔年万余旧部早已散落江淮各自求生去了……除了老弟兄，谁还在意他这位昔年的大渠帅？伏波将军广陵郡守陈登麾下的靖海校尉？</p>

陈登的部众如此，他也是如此，现在来到江淮的白鹅贼也是如此。</p>

没有官府逼迫，对绝大多数人底层民众来说，生活苦楚一些都是能忍受的，没必要再去抱团为盗。</p>

组织规模越大，不管官府还是盗匪都会加重底层的负担，道理是一样的。</p>

底层百姓不理解其中奥秘，却是亲身经历者，时间长了自会明白组织规模不大不小最好。</p>

没有外部生存压力，又没有共同劫掠收益的话，各种盗贼集团很容易瓦解。</p>

桃林内，黑熊正端茶浅饮，张定步履轻快迅疾。</p>

来到附近先是左右观察见没有外人，就跪坐在近处草垫低声：“渠帅，吕县相遇的那支船队追寻而来，已在渠口驻屯，有堵截之状。仆等远远观望，多是男子行迹，未见孩童。”</p>

一侧宣良警醒，就问：“这些人可有举动？”</p>

“只是堵截渠口，并未派人与我等交涉。”</p>

张定抬头劝说：“薛氏有地利，若邀我等避居庄园，难免受制于人，若失船舶、钱粮，人心浮动，渠帅将陷于被动。”</p>

“我明白你的意思，赏花到此结束。”</p>

黑熊说着站起来，将木碗里残存的温热茶汤甩泼在地，周围饮茶的护卫、水手也都开始收拾器具。</p>

边上几个新水手吃的慢，碗里红糖拌了的米粥舍不得吃，本细细品尝，现在也顾不上了，俱是仰头两三口喝光。</p>

仅仅是刺绣赤巾，以及这顿红糖泡饭，这些新水手心态就发生了明显变化。</p>

薛州得到通报时，黑熊一行人已出桃林快到舟船处，三艘运船已调转船头，雀室木台上已将床弩安装完毕。</p>

这是一种轻型床弩，底座可以卡在雀室木台正前方，架设后能小幅度调整射击角度。</p>

黑熊登船，眯眼观察渠口方向，隐约见芦苇丛有减少迹象，蹙眉：“这伙人应该是在采伐芦苇，这是要纵火堵死水道。”</p>

宣良闻言当即说：“渠帅，事不宜迟，宜早冲杀。”</p>

“冲出渠口，以我舰船之大，是战是退皆由渠帅心意！若是晚了，薛氏若也生变，则腹背受敌就是破敌，也得不偿失。”</p>

宣良继续规劝，就差明说企图堵死渠口的那伙穷鬼什么都没有。</p>

张定也是更是拱手：“渠帅，仆请战！”</p>

“许伱带本船先冲，不准浪战，突破渠口就顺流直奔下邳。”</p>

黑熊凝视远处渠口，继续说：“脱离战斗后，再升帆。贼人登船也不必理会，死守雀室、舱门即可。”</p>

能爬到甲板上的人，永远只是少数，没必要跟他们拼命。</p>

己方大船一直在运动，能用绳索爬上来的人肯定无法携带长杆或重兵器。</p>

光靠刀剑，这伙人是无法突破舱门的。</p>

得到许可，张定当即抓住桅杆绳索跳荡回到他的船。</p>

各船两侧的软梯已收入生活舱，水手们快将甲板杂物打扫干净。</p>

黑熊旁观学习，宣良调度船队开始换位。</p>

至于气喘吁吁跑到岸边呼喊的薛州……黑熊权当没听到。</p>

自此一别，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真没必要太把这点赏花的情谊当回事。</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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