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均衡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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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一连五日，整个关中彻底暂停下来。</p>

但各方信使与骑兵还能勉强移动，等侯选察觉一切时，脑科手术专家吕布已经快速靠近。</p>

自此他再也不用头疼、费脑筋思索时局了。</p>

天色终于放晴，渭水暴涨。</p>

南岸钟繇难以渡河，只能为马玩默默祈祷，也希望段煨不要生出什么激烈反应。</p>

吃掉黄白城梁兴、侯选、李堪的黑熊，相当于吃掉左冯翊的精华土地以及人口；对北地郡，驻屯泥阳的段煨形成了包夹的形式。</p>

现在这种状态下，段煨肯定缺乏安全感。</p>

李傕郭汜之后的老邻居被黑熊迅速逐个击斩，段煨怎么可能淡然处之？</p>

可偏偏连绵阴雨后渭水涨溢，河面激流汹涌，舟船有倾覆的风险。</p>

军队难以渡河，钟繇又关系全局，不能冒险渡河。</p>

只能眼睁睁看着北岸的战争。</p>

马玩的死活，已经成为衡量关中形势变化的风向标。</p>

现在的马玩做好了固守的准备，如果依旧被黑熊摧破，那马玩以西的杨秋、张横这西部四帅极有可能无条件投降。</p>

这是关中内部的纷争，不可能将黑熊挡在关外。</p>

关中群帅已经没有了大联合的条件，面对吃掉大半个关中，还是精华区域的黑熊，西部四帅最佳应对办法就是投降。</p>

跟死掉的梁兴、李堪一样，杨秋这些人不可能舍弃部曲撤入陇右。</p>

现在一个个部曲最少也有五千户，真去陇右，能追随他们的不超过五百户。</p>

五百户，还不如跟黑熊打一场……李堪、梁兴这人已经证明了硬碰硬的结果。</p>

何况，马腾打好了样板。</p>

钟繇只能希望马玩守住，他过河后再做调解也行。</p>

有条件投降，总好过无条件投降。</p>

前者是合作，后者是被吃。</p>

不止是钟繇关心马玩的存亡，进入关中的阎行冒雨行军，入驻池阳城西南的长平观。</p>

在这里将南面茂陵的庞德三千人挡住，双方都是步骑三千，也都是老对手、老朋友。</p>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p>

庞德引着几十名骑士绕长平观侦测，想要寻找阎行的破绽。</p>

庞德一方对长平观也算熟悉，当年马腾联合马宇、刘焉、刘焉几个儿子企图营救天子攻杀李傕时，马腾就驻屯长平观。</p>

长平观一战马腾败逃陇西，韩遂与他联合，两人正式结为异姓兄弟，转眼就相互攻杀成为死仇。</p>

而马腾败绩后，侍中马宇、凉州刺史种邵等人困守槐里，城破身死。</p>

“校尉快看，是镇北将军！”</p>

庞德身边一名亲骑展臂指着东北方向，庞德扭头去看，最先看到的是‘太史文恭’那又高又大的方天戟。</p>

梁兴、侯选的首级传阅关中各处，唯独少了李堪。</p>

原因就是这方天戟过于凶残，劈裂了李堪头颅，难以辨认。</p>

庞德当即引领左右迎了上去，相距十几步时庞德勒马，一跃下马。</p>

脚下土壤泡软，庞德身形壮硕铠甲又沉，当即一双七彩漆皮战靴没入土层三四寸。</p>

庞德拱手：“将军。”</p>

“这阎行是怎么一回事？”</p>

黑熊马鞭遥指长平观，长平观内守军正堆积烂泥、石块，修补早年战争损毁的墙垒。</p>

庞德侧身去看：“将军，阎行为人果决。自末将得到调令时，阎行已过美阳，驻屯于美阳、池阳之间。后马玩求援，阎行冒雨而进，先末将一步进屯长平观，挡住了末将。”</p>

庞德又转身指着视线七八里外的一座村社，那里是庞德的驻屯地。</p>

但村社防御工事先天不如长平观，黑熊左右粗略一瞥，就见长平观地基是垒土垫高，土垒形成了一层低台，这土台外围是板筑的土墙，现在阎行就是在修补这些土墙。</p>

土墙里面，则什么都没有。</p>

或许之前还有楼阁建筑，当年那一战打完，能烧的也就烧光了。</p>

黑熊抬眉看湛蓝的天穹：“等地面干燥，就进攻长平观。占据这里，马玩如瓮中之鳖，举手可擒。”</p>

庞德开口：“将军不可小觑阎行，此人乃西州骁将，晓畅军事。”</p>

阎行成名时，庞德还是个没有入仕的寒门少年郎。</p>

当年的长平观之战，庞德出仕于州、郡。</p>

也是马腾退走陇右，重新征募吏士时，庞德开始追随。</p>

算起来，庞德在马腾这里资历浅薄，但之前统御着马腾麾下二十分之一的常备骑士。</p>

这个地位已经不低了，放到刘备那里，接近赵云。</p>

见黑熊思索，庞德继续讲解阎行：“此公素来敬重朝廷，韩遂则反之，此两人之别也。今将军立大志将要统合关中，对此公部伍而言，于公于私，皆要坏将军大事。”</p>

“是以，长平观守军志气坚定，上下同心，非比其他。”</p>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p>

黑熊回头看庞德：“李堪、梁兴之类，只能得部曲之形体躯壳，难得人心。眼前的阎行向往朝廷，必决心坏我的事，他麾下吏士多是西凉叛军之后，也不肯坐视关中统一。”</p>

关中统一，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凉州！</p>

“令明且归营督兵，我去看看池阳马玩。他若肯降，不失为富家翁。”</p>

“喏！”</p>

庞德拱手俯首，再抬头就见黑熊控马离去，马蹄践踏，泥点四溅。</p>

等黑熊控马跑了二三十步远，太史文恭才驱马追赶，方天戟随意倒拖在地，月牙戟刃、尖刃在湿软地面勾割出一条划痕，仿佛在犁地。</p>

“方天戟……”</p>

一个骑士怔怔望着很是出神，恨不得自己也打造一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