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兄弟之间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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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说，父母都是爱自家的小孩的，就算是有的嘴上不怎么说，表达的方式可能不一样，但心里还是时时刻刻都挂念着自己的孩子，都会认为不管怎样都是自己家的小孩更好。</p>

这种血脉之间的联系，似乎是一种天然的传承，是刻在基因里面的一种东西，而那些极其个别的奇葩父母，则是最多就是好比基因突变……</p>

於夫罗也不例外，他也喜欢自己的孩子。</p>

这个时代，有个小孩并不容易。一个是因为为了提升人口数量，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都比较提倡早婚早育，甚至像汉律里面都明文规定，如果一个女子想要修炼成佛，所需要缴纳的税金恐怕会让一个普通家庭直接破产。</p>

因此大部分的女子在第一胎的时候，年龄都较为偏小，而且在汉代并没有什么专业医院的条件下，生产的风险，以及生产之后的伤口感染问题，向来就是新母亲和新生儿的巨大杀手。</p>

於夫罗年岁也不小，以前就是右贤王，现在又是单于，这身边的女子向来就是不少，有生孩子的也很多，但是现在活下来的也就是五个……</p>

因为各种原因所夭折的，在於夫罗臂弯里面渐渐冰冷的，也不再少数。</p>

所以这些能够长大的孩子，於夫罗都很喜欢，也很疼爱，若有一些空暇，他也会陪着孩子一同在草原上骑马，一同在草地上打滚做游戏，在这样一个方面，其实也和普通的父亲没有什么两样。</p>

骤然听闻斐潜提出了这个关于继承人问题，於夫罗心中不免有些茫然。如果按照原本的习惯，现在於夫罗的默认继承人，是呼厨泉。</p>

兄死弟及。</p>

这被许多儒家人士认为是大逆人伦的制度，却是因为特定的生产力因素所决定的。汉代，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寿命都不长，但是胡人身处的大草原之上，奉行的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法则，因此在上一辈死去的时候，下一辈往往年岁并不大，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一个弱小的继承者并不能保证家族部落的有序传承，所以兄死弟及这样的规则便应运而生。</p>

但是这样的制度，却和人性违背。</p>

斐潜看了看有些沉默的於夫罗，喝了一口酒水，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家族长久绵延啊，是吧，单于……单于？”</p>

“啊……”於夫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小王走神了……将军方才说什么？”</p>

斐潜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继承人啊，单于选好谁当继承人了没有？”</p>

於夫罗沉默了一会儿，将桌案之上的酒水一饮而尽，说道：“这还有什么好选的，这继承人……应该是小王之弟，呼厨泉……”</p>

“啊？哦……”斐潜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这都怪某，和单于相处久了，交谈也是甚欢，竟然有时候忘了……忘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尝尝这个菜肴，这是特意选用上等的小羊肉所制……”</p>

於夫罗不好继续说什么，或者说是也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便按照斐潜所说的，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拿着桌案之上的烤小羊排，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吃着。</p>

过了半响，斐潜转移了话题，谈起了鲜卑人来。</p>

这一次和於夫罗联手，也算是合作得不错。南匈奴人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长途行军跋涉的能力确实不容小看，和马越等人从阴山山脉西侧的出口绕到了满夷谷道的北面，堵住了拓跋郭落回去的道路，这才算是全功于一役。</p>

不过这个事情，也算是一报还一报。</p>

当年匈奴强大的时候，东胡那边的人呢，被压迫得够呛，然后也是这样一只东胡的军队，在匈奴人正面和汉军交锋的时候，从大兴安岭那边出发，千里奔袭了匈奴的王庭，导致正面战场上的匈奴军队大败……</p>

而现在的鲜卑人则是当时的东胡人延伸和繁衍出来的，这样一来，多少也是有些一报还一报的味道。</p>

说到这个，於夫罗也是显得重新有兴致起来，这一次眼见拓跋郭落死于自己的面前，这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是让於夫罗很是兴奋了几天。之前於夫罗从美稷王庭撤离的时候，曾经发下誓言，如今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多，这让於夫罗在族人面前也是分外有面子。</p>

“哈哈，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痛快，痛快啊……”於夫罗拿着小羊排的肉骨头挥舞着，就像是坐在马背上挥舞着战刀一般，意气奋发的说道，“……鲜卑狗辈，也有今天！哈哈哈……对了，这次捕获的鲜卑狗，还是按照老惯例分配？”</p>

斐潜点点头。</p>

这些被抓获的鲜卑人，其实就已经沦为奴隶了。</p>

当然，在汉代的汉律当中，对于蓄养奴隶的，是要科征重税的，也就是说，其实汉律也逐渐的体现出摒弃奴隶制度的一个方面的内容，但是在实际过程当中，奴隶制度一直延续到了封建社会的晚期，都还有残留。</p>

更不用说草原文化的胡人了，在他们的观念里面，奴隶制度就是长生天的安排……</p>

这一次战争的损失，多少也要从这些鲜卑人身上找补一些。通往阴山的道路还不完善，需要修整；被破坏的居民安置点也同样需要重建；平阳吕梁山内的矿场挖掘和石材开凿，也是大量缺乏人手……</p>

而这些鲜卑人，则是最好的劳动力资源。</p>

斐潜说道：“就按照老规矩办吧……不过，这些人手，还是不太够啊……什么时候再多搞点人就好了……哦，没事没事，喝酒喝酒……”</p>

於夫罗收回瞪圆的眼珠子，然后也跟着斐潜一起喝酒，心里却在嘀咕着这么多人吃下肚，这个斐潜居然还嫌少，还想着什么时候再搞一批，看来自己这个度量啊，还是应该再往大处考虑考虑……</p>

“对了，说道鲜卑……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单于知道一下……”</p>

斐潜忽然想起的模样，冲着身后的黄旭招招手，让黄旭去将一旁革囊当中带着的一些军报取来，随后在其中翻捡了一下，从中拿出了一份，让黄旭递给於夫罗的亲卫。</p>

“这是……”於夫罗不明就里，一边从自家亲卫手中拿过军报，一边问道。</p>

斐潜笑着说道：“就是我们的军报而已……不过其中么，有些事情还是挺有趣的……单于可以自己看看……”</p>

於夫罗虽然并不像汉代的知识分子那样懂得四书五经，但是看汉字，读些简单的军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当下展开了平阳特制的葛纸，上下看了几眼之后，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p>

“将军！”於夫罗脸色有些难看的指着军报说道，“这些……是真的？”</p>

斐潜点点头，说道：“这个并不是我们汉人说的……白石羌你知道吧……嗯，白石羌的人也和我们有些贸易往来，换一些毛皮什么的……然后这些事情也都是白石羌的人亲眼所见……当然这种事情，就算去问也多半会说没有……而且我想，如果我们汉人过去，可能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了……呵呵……”</p>

“白石羌？”於夫罗喃喃的说道，“也对，做这个事情，自然是要避人耳目……若不是原本在周边居住追逐水草的羌族人，又怎么会看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