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0章看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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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籍有些苦恼。</p>

这个苦恼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旁人给的。问题在于这个旁人，让他无法拒绝……</p>

汉帝刘协是那么好见的么？见了便是好事么？</p>

可是伊籍却不得不见。</p>

明知道不可为，或者说是不应当为之，可是不得不依旧去做，这或许就是没有童话的世界，并非是想要不去做，便是可以不做的。</p>

伊籍仰头看了看高台。</p>

汉代高台就像是后世影视剧当中经常看见的一样，四四方方的，就像是灯塔一般，下半截是高高常常的梯形土台，青砖为外，然后上面便是红色的柱子和栏杆，最上面则是黑褐色的瓦……</p>

不知道为什么，伊籍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一样，眉眼跳了一下，然后连忙低下了头。</p>

小黄门麻溜的下了高台，表示陛下有请。</p>

伊籍便是只能是跟着小黄门，趋步而上，然后到了顶层，向刘协见礼。</p>

今天虽然说风并不算是很大，但是依旧多少有一些，而在高台之上，便是吹拂四周，使得声音似乎都跟着风有些晃荡了起来。</p>

略微寒暄几句，过了流程之后。</p>

『爱卿将随行徐州？』刘协问道。</p>

伊籍点头称是。</p>

原本伊籍是想着如果说刘琦不能得到什么，那么自家能帮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可是现在刘琦又获得了徐州刺史的职位，又是朝堂正儿八经的诏令，当刘琦将徐州刺史别驾的位置摆在伊籍面前的时候，伊籍自然也就是真香了。</p>

去哪里不是混口饭吃？</p>

刘琦多少还是老关系，相互之间也比较了解，换了其他的地方，说不得也不会好到哪里去……</p>

因此最终伊籍还是决定跟着刘琦去徐州，可是没想到还没有动身，又被刘协请到了高台之上。</p>

『昔日闻季札观乐，工为之歌《周南》、《召南》，便言始基之矣，然勤而不怨，又闻《邶》、《鄘》、《卫》，便言忧而不困者也，《小雅》、《大雅》亦如是，言文王之德，曲而有直体……』刘协缓缓的说道，『今爱卿行四方，走九州，亦观得各地之乐，想来便如季子一般，多有心得……朕常年居于宫中，不知地方风土，亦不明各地之乐如何？故特邀爱卿前来，烦劳细说一二，以解朕之惑是也……』</p>

音乐这个东西，是跟着时代在走的。</p>

因此如果说在大汉三国时期唱什么『妹妹坐床头』，又或是什么『向钱进』，怕不是逃过被当场打成沫子，也会被喷成筛子……</p>

上古的音乐到了汉代之后，其实已经不再有什么市场，只有在皇家祭祀，隆重典礼上才会演奏，再加上春秋战国时期的战乱，倒是很多乐曲也失传了，到了大汉之时，便是重新编排的，未必就能全数复原上古的乐章。</p>

伊籍拱手说道：『臣岂敢与延陵季子相比……』</p>

此时此刻么，伊籍真恨不得穿越回去，给先前的自己来几个大嘴巴子。</p>

伊籍有个副职业，是名士。</p>

名士自然不可能不懂的礼乐，再加上之前为了刘琦的事情在许县之内奔走，多少也要贴着脸到处拉关系，蹭吃蹭喝，所以当然要有一些包装，这个『季札观乐』么，当然就是伊籍当时的包装之一。</p>

毕竟大汉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是伊籍这样，东奔西走，从鲁国到了荆州，然后从荆州到了川蜀，再从川蜀到了关中，然后又从关中到了豫州颍川……</p>

行万里路，当然有万里路的风景，这也自然成为了伊籍吹嘘抬高自己的资本，可是伊籍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吹嘘会落到了刘协耳朵里，然后被刘协邀请来说什么各地之『礼乐』……</p>

这真的是刘协要了解各地的礼乐么？</p>

很显然并不是。</p>

因为表面上季札是观乐，但是实际上并非纯粹的在说礼乐，然后伊籍又不能明说什么，毕竟天子刘协问的，表面上还是礼乐……</p>

『臣生于兖，后至荆州，』伊籍说道，『荆州之乐，近楚是也，楚乐喜纷杂，器多喧则美，便如昔日宋玉答于楚王，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便是几稀也……』</p>

刘协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沉吟了许久，便是点了点头，『川蜀又是如何？』</p>

伊籍低头回答道，『川蜀本无礼乐也，其皆为中原所传，故秦强之，便是秦乐盛，汉强之，便是汉乐盛……』</p>

刘协微微挑了挑眉毛，『关中又是如何？』</p>

伊籍回答得越发简短，『关中之乐，喜蓬勃之音，兴铿锵之乐，多羌胡之曲是也……』</p>

然后，没了。</p>

『羌胡之曲？』刘协沉吟了片刻之后，又问，『爱卿观豫州礼乐如何？』</p>

伊籍干脆就是说道：『臣来此不久，未有得也，岂可妄言？』</p>

刘协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民足方知礼乐，如今天下纷乱，礼乐自是有所欠缺……爱卿如今将至徐州，不妨多多留意徐州之乐，若有所得，不妨上表以述……』</p>

伊籍眼珠转动了一下，旋即点头称是，『臣遵命……』</p>

刘协笑了笑，便是又问其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说荆州的山水饮食，川蜀的賨人山寨等等，就像是纯粹好奇才询问的一样，然后伊籍便也是捡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说给刘协听，君臣谈笑之声，便是随着风，忽高忽低的飘到了台下……</p>

……(￢＿￢)？……</p>

『仅言如此？』</p>

曹操捏着手中的笔录问道。</p>

座下之人低着头，『仅是如此。』</p>

『知道了……』曹操挥挥手，『退下罢……』</p>

伊籍出宫了没有多久，刘协和其的谈话记录就被交到了曹操的桌案之上。</p>

曹操捏着这一份笔录沉吟了许久，忽然笑了笑，『哼……豫州之乐，徐州之乐，礼乐，礼乐，无礼自然不成乐，民足方知礼乐，呵呵，若是民不足呢……』</p>

曹洪坐在一旁，说道：『不如半路上……』</p>

曹操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不必，反倒是引人怀疑……更何况，泰山之处……终究当决之……』</p>

『子廉，汝观关中之法如何？』曹操将手中的笔录放到一边，而是问起之前的问题来，『骠骑行酷律，捕杀逆户，抄并家资，以充蓝田……某原以为荆州之民，便是能拖得关中经济，却不曾想骠骑行此策，损有余而补不足，反倒是更添其羽翼……某失策了……』</p>

曹操嘴上说着失策，但是实际上斐潜的做法，却像是给曹操打开了一扇窗户。原先曹操也是要开窗户的，结果被所有人都拖着，甚至还有人当场撞死在曹操面前，结果曹操当时就没敢接着开……</p>

现在旁边一看，斐潜竟然捅开了那么一大块的窗户，这不就是之前曹操想要做，却没有做成的事情么？现在看着斐潜在一旁做得很开心，曹操才猛然觉得，原来之前认为那么可怕的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可怕？既然旁人可以做，斐潜都在做了，那么自己可不可以抄一抄？</p>

整个曹家上下，稍微懂得一些经济的，便是曹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