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9章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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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兴六年。</p>

夏。</p>

气温渐渐的回升了。</p>

历史上动不动就是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大战，但是落到实际的交战面上，其实真正处于搏杀线上的人并不多。</p>

就拿这一次的曹操和孙权之间的战役来说，双方出动的兵卒和民夫，怎么也有几十万人次，然后是不是可以说这几十万的人，就天天站在一处面对面互殴呢？</p>

显然不是。</p>

一般来说几万以上的部队，就需要分兵了。在汉代这种即时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一个人想要直接指挥几万人以上，无疑是非常困难的。</p>

孙权分三路进攻，曹操也分三路回应，并且曹操是在确定了广陵徐州这一条线路是孙权的主攻线之后，才相应的出兵进行对弈。</p>

这是除了开上帝视角之外，最好的应对方式。</p>

这一日，曹军哨骑呼啸往来，占据了战场偌大的一片区域，各营寨内人喊马嘶，鼓号之声不绝，兵卒在早早的用过了早脯之后，便是开始列队，大量的民夫和辅兵将攻城器械推出了工地，摆在距离凌县二里之外的安全地域，等待号令。</p>

凌县当中的江东军没有出击，看起来似乎只是在严阵以待，其城墙上的江东兵卒大声呼喝着, 也有敦促一些民众民夫什么的在搬运滚石檑木。</p>

在出发阵地上，曹军第一波的兵卒全数席地而坐。一方面是为了保持体力,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控制秩序。各个伍长什长正在队列之中大声的宣讲着战斗当中要注意的事项, 不管能听进去多少, 若至少多听一句，或许到时候就多活三分。</p>

在曹军的先锋阵列两侧是弓箭手。这些弓箭手正在检查弓弦和箭矢, 一根根的重新整理箭羽，然后整齐的插在箭囊之中，弓弦和弓臂也需要试开, 以排除某些隐患。即便是如此，除了相对『正常』的伤害之外，弓箭手还经常遇到自家弓弦绷断，然后自己误伤自己或是他人的情况……</p>

弓箭手再往外，就是骑兵阵列了, 作为两翼最为灵活的机动部队, 并不投入直接的攻城战当中, 但也并不轻松, 除了要在战前时时刻刻的侦测凌县和凌县周边的动态之外，还必须承担突发情况的应对, 比如凌县开城门偷袭等等。</p>

在前列大阵之后, 便是各种攻城器械。</p>

曹军的人手足够，随军工匠也多，打造这些攻城器械也毫不含糊，数目众多的轒辒、云梯、撞车等等，陈列出一大排。</p>

攻城器械的后方，就是曹操中军。</p>

中军也是同样有各种布置, 负责护卫的, 负责调配的，负责转运的，还有担任预备队的，都是依照中军高台之上的旗帜号令而行动。</p>

后军的职责相对来说就比较简单了，一个是负责收治一些伤兵，轻重分开，另外一个是保护曹军大营，不至于被小股绕后的江东军偷袭。</p>

除了中军高台之上的旗帜金鼓作为指挥号令的传递方式之外，还有在阵列当中高高举着传令小旗的传令兵卒，专门负责向外传递命令。每当曹操发出一个号令的时候，高台之上旗帜摇动, 金鼓轰鸣, 这些传令兵也会立刻向相应的部队飞奔而去，再次确认命令是否抵达到位……</p>

一个战阵的复杂程度，即便是后世以模拟为名号的什么游戏，也未必真的能够模拟出来，顶多模拟个十分之一就了不起了。</p>

战阵的人数越多，兵种越是复杂，作为指挥官便需要越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大局观。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就像是后世战术当中坦步协同一样，攻城也需要步卒和攻城器械的相互协同，但是说起来似乎很简单，在实践当中往往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要么步卒动作快了，攻城器械还没有到位，步卒的冲锋势头已经被击溃了，那么半道上的攻城器械是进还是退？</p>

好的指挥官，调度起来宛如行云流水，相互配合顺畅，差的那些统帅，便是左腿绊上了右腿，后面撞上了前面，那边都出问题，那边都是卡顿。</p>

曹操坐在高台之上，周边旌旗招展，他看向了前方，那边正在有一些辅兵带着民夫，拿着木锹木铲在往前……</p>

当然不是用木锹木铲去攻城，而是将前方道路上面的一些坑洼之处填平，以便于攻城器械在往前的时候不至于因为颠簸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p>

这是战斗前的细节处理，有些将领或许并不在意这一些，但是曹操不一样。这些战场上的细节，反过来又可以去推测出其统帅将领的风格和喜好。</p>

曹军这里在做着许多进攻前的准备，而凌县一方的江东军呢？</p>

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对应，只是常规的，被动的在做着回应。</p>

那么是为什么？</p>

满宠站在曹操身后。</p>

曹操目光锐利，似乎穿透了凌县的城墙，『孙氏子……果然有诈……』</p>

满宠默然，并没有说什么。他在前期已经获取了一定的功勋，曹操之前的话语算是盖棺定论，也算是结束了满宠的任务，除非另有派遣，否则满宠基本上来说就等同于被收回了兵权，在曹操身边做参谋了。</p>

毕竟风头不能满宠一个人全占了，不是么？</p>

眼下么……</p>

有诈又能如何？</p>

曹操微微笑了一声，然后挥动手臂，『令石砲向前试射！前阵兵卒护之！两翼戒备！』</p>

金鼓轰鸣，旗帜翻飞。</p>

号子声当中，辅兵工匠等人开始推着投石车往前移动。前阵的兵卒也在预定的投石地点之前列阵，做出了防御的态势。</p>

曹操的面容平静，可是心中却有些波澜。</p>

骠骑将军斐潜速推汉中，连克阳平关和南郑的消息传递到了曹操之下的时候，让曹操也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惊吓。</p>

当年臧洪称袁绍无能无德不忠不义，进而反叛袁绍，然后袁本初围城而攻，花了多少时间？再往前一些，酸枣会盟的时候，兵卒够多罢，可是面对的雒阳城还有虎牢等关隘，仍是不敢轻举妄动……</p>

攻城战，原本应该是冷兵器战斗之中最为艰难的部分。</p>

可是现在骠骑将军斐潜似乎改变了什么，然后让一切都不一样了起来。</p>

南郑……</p>

阳平关……</p>

或许其中可能有骠骑事先埋伏好的内应，但是这样的经营多年，防御体系完善的关隘和雄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攻克？</p>

后来，根据明里暗里传递而来的一些更为详细的信息，曹操知晓了在汉中攻城之中，投石车成为主要的破城手段，也刺激了曹操对于攻城车的研究和开发。</p>

人么，不就是逼出来的么？</p>

这一次南下作战，曹操就带上了工匠，也想试验一下这种技术所带来的战斗模式的转变。</p>

什么？为什么在攻打昌豨的时候不用？呵呵，那不是明摆着的么，懂的人都懂……</p>

曹操之前就有投石车，而且并不算是对于这种器械一无所知，只不过以投石车投掷火油，对于曹操来说，确实是一个全新的思路和作战模式。</p>

凌县的江东守军，似乎没有出城迎战，破坏投石车的意思。</p>

随着投石车架设完毕，一枚石弹在空中呼啸而过，然后越过了护城河，砸在了凌县城墙墙根上，震得城墙往下噗噗掉粉尘。</p>

曹军兵卒齐齐高呼，显然都为一发就能直接命中而兴奋，即便是这一发中得多少有些勉强。</p>

城墙之上的江东兵卒发出了大声的惊呼。</p>

曹操捋着胡须，微微眯眼。</p>

试射之后，其余几台的投石车也开始装弹。</p>

伴随着一通鼓响，投石车先后开始向凌县投掷火油弹。</p>

火油弹这个东西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是不懂的，通过简单的描述也能知道『大体上』是怎么一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