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0章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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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的人，选择一定是趋利性的。也就是说，如果某件事情对其有益，就会去做，但是理智是人的常态么？并不是，激素才是。</p>

人体之内有两百多种激素。</p>

大脑以为是他在直接控制整个的躯体，所有的器官和部位都是俯首听令，实际上并不是。</p>

很多时候是本能。</p>

比如婴儿的大脑还未完全发育好，卤门未闭合，但是吃喝拉撒都不用大脑特别下达指令，也不用大脑介入控制……</p>

小脑和脑干站在一旁看着大脑冷笑。</p>

身体强大了，大脑才有意义。</p>

大脑是脆弱的，中枢的枢纽，但真正直接控制躯体各个器官功能运作的，并不是大脑的脑浆，而是驱动这个器官或是这个部位的激素，以及运作所需的养分。没有激素和养分，没有对应的组织和器官，大脑就算是神经传导都搓冒烟了，也屁用没有。</p>

是不是和整个的国家朝堂体制，政治集团很相似？</p>

斐潜也曾经以为他可以控制一切……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很多时候他只是在想象在计划，而落到实处的偏差大小，就可以看成是躯干组织的修正结果。</p>

『胡蛮是一把双刃剑……』斐潜淡淡的对张辽说道，『其实天下大多数的事物，都是双刃剑，有其利必有其弊，用的时候多半愚钝之人只会想到好处，少数精明之辈能想到坏处……然你我不同，不仅需要思虑其好坏，而且还要利用之，驱引之……』</p>

张辽沉默了许久，几次似乎都像是要开口，但是却没有说出话来。</p>

斐潜看了张辽一眼，『直言无妨。』</p>

张辽拱了拱手，『臣……臣昨日读韩非子……书曰「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主公此举，莫非就是二柄乎？』</p>

二柄。</p>

不是二饼。</p>

西洋人说了一句胡萝卜大棒，便是被信心不足的国人奉为经典，孰不知早在春秋战国之时，就已经出现了相关的理论。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很多理论在发展的过程当中被皇帝，或是统治阶级有意识的封存了，只是提供给皇帝和统治阶级学习，不对于平民开放。</p>

此等知识，被称之为帝王术，也被称之为屠龙法。</p>

四库全书举手，这事我熟！</p>

张辽说出这话来，也是有些担心被斐潜呵斥。</p>

毕竟这涉及到了统治阶级的相关理论。</p>

『向权臣下手，以莫须有罪之，乃主弱之像也。』斐潜笑道，『文远支支吾吾……是以为我会因此怪罪于你？因为属下太聪明而罚之，其主未免……嗯……』</p>

斐潜忽然想到了曹操和杨修这两口子。</p>

这么说起来，杨修的鸡肋，其实并不是长在鸡身上？</p>

张辽自是不知道斐潜思维跳跃到了何处，便是有些羞愧的说道：『臣……臣只是在想，河西之地，究竟要从何处入手较好……』</p>

『其实我觉得文远于此，已经是大材小用了……若是文远依旧担心，那么我就多说一些，此间之事，不外是「人事」二字而已。』斐潜伸出两根手指头，『人，怎么用人，事，如何行事，何人做何事，何事制何人，皆是如此。比如这河西走廊，若是你我一味乱杀，这些人必然远遁荒漠山林，纵然耗费无数兵马，消耗数十年光阴，也未必能清除得干净……既知如此，何必行此愚法？更何况，这数十年羌乱，人人皆知趋利避害，这逃于山林荒漠之中汉人无算……何其可怜……』</p>

斐潜看着远处的山峦，叹息一声，『世人皆知，入华夏衣华夏言华夏者，华夏之，可是反之呢？这些逃亡汉人……若是再举刀兵，经年不休……长此以往，亡民久居胡蛮之地，衣胡蛮食胡蛮言胡蛮，届时算是华夏之人，还是算胡蛮之属？』</p>

『主公远虑，臣受教。』张辽肃然而应。</p>

斐潜一直以来都对于凉州有一个猜测。</p>

就像是汉武帝打匈奴，打到最后说是天下人口减半一样，西凉的人口锐减，是不是也是类似的『减半』？</p>

一方面是山东官吏和地方大户不和，外来者未必都是强龙，强龙也未必能够制得住地头蛇，所以真的想要厘清当地的户籍情况是很困难的，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是战乱所影响，很多地方都受到了灾害，流民者众。</p>

多年的战乱，凉州一带很多文献档案都遗失了，而如果依照现有的情况来进行确定登记，无疑等同于是帮凶。</p>

这些西凉大户隐匿下来的人口，在某些时候，比如八个王八打架的时候，说不得就派上了『大用处』！</p>

唐朝的关陇集团，可是赫赫有名！</p>

如果真的关中北地陇西陇右等地方都是百户不存一，人口稀薄得千里独苗一般，这些关陇集团崛起的时候用什么拼出来的？用嘴皮子吐口水来决定胜负么？</p>

还是像历史书上所记载的，全都是胡人？</p>

全都是民族大融合？</p>

在户籍丧失的情况下，谁能证明是胡人还是汉人？</p>

因此斐潜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凉州大户一定有隐匿人口，但是有没有像是斐潜所猜测的那么多，就需要张辽来进行核算了。</p>

这就是武将文治的好处。</p>

若是换了一个饱读诗书的山东之辈来，谈大道理上当然是山东之人厉害，但是西凉的这些家伙会听么？</p>

五胡乱华的时候，羯族食两脚羊，血腥残暴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可是随之就烟消云散，再无一点踪迹。出现的时候无根无脚，谁也不清楚是从何而生，灭亡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后续。</p>

这不符合常理。</p>

即便是烈火烧过，大水漫过，也是有踪迹可循的，就算是楼兰消失了千百年，也依旧有考古发现，可羯族的考古实物发现几乎为零。后世没有任何明确实物的线索，可以证实羯族的来历。</p>

羯族既然能建立一个国家，说明至少在某个阶段是有了一定的治理能力，这种能力不可能说有就能有，也不是说没有就立刻就没有的。</p>

斐潜觉得，五胡乱华之中，可能食人的远远不止羯族，就像是纣王的确比较差，但是很多锅并不是纣王的，也算在了纣王的头上。</p>

实力和野心，往往是一对孪生兄弟。</p>

而体现实力的很大一部分，就是人口数量。</p>

文官在西凉，想要清查人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几个亡命徒说不得就要了文官的命！</p>

但是换成类似于张辽这样的武将……</p>

谁来亡命试试？</p>

斐潜在酒泉城外展示出来的力量，就等同于警告。</p>

很严厉的警告。</p>

张辽就是执行者，如果真有人不听劝，那就不用听了。以张辽的武力，再加上成熟的军备，摧毁一两个姓氏的庄园坞堡，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p>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勤劳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走正道的。</p>

『某于此地，彼等必不敢多言……』斐潜笑着说道，『多半行拖延之策……此间宴，便是度天尺，一分一寸之间，就是人心。』</p>

张辽说道：『凉州多有人杰，当明辨是非。』</p>

斐潜笑了笑，『知之为知之，行之为行之。山东亦有饱读诗书之人治西凉，却不能得其长远……文远，这就是你施展手段的地方了……今日宴会之后，除你本部之外，另留三千兵马与你，新雍四郡地方官吏，你都可以有任免权，上报尚书台即可，任期么，与其他地方一致，三年期考一次……清查人口，为西域复商做好一切准备……我已调义山前来，同治西凉……』</p>

听闻还有杨阜相助，张辽大喜，拱手领命。</p>

远处，篝火已经点燃，宴会的布置已经完毕，但是现在宴会并不是重点，不管是桌案器皿的华丽与否，亦或是菜肴是不是精致，都没有人关心了，重要的是谁坐哪里，谁的屁股在什么地方……</p>

……</p>

……</p>

每个物种，都是希望下一代能够强大的。</p>

唯独人类例外。</p>

在自然之中，一夫多妻的性垄断是很常见的。</p>

大多数的野兽在选择配偶的时候都是选择更适应环境，身体更健康，体格更强壮，能不能生出更健康的下一代为选择配偶的标准。</p>

因此虽然说野兽不会口吐人言，但是野兽的整体配偶趋向，是向着更能适应环境去进化的，可偏偏人类不一样。</p>

人类是喜欢负选择。</p>

古代君王为了保证宫闱『纯洁』，所以选择的都是幼女就让其入宫，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母体都不健全不健康，能有什么好子嗣？一尸两命之后又在嚎哭说老天爷不庇佑，却不知道天神忙着呢，哪有空闲管理地上的几只大蚂蚁屁股下面的那点事？</p>

这是古代人的愚昧，那么现代人呢？</p>

就算是没文化，不懂得什么是好细腰多饿死的典故，也没有见识过三寸金莲的丑恶，但好歹是有眼珠子罢？看看顶层人物的配偶，哪一个选的是削骨磨出来的锥子脸？谁会去选一个抽肋骨的A4腰？又有谁选的是自残脚筋自砍肌腱的瘸腿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