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2章成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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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p>

襄阳城。</p>

庞山民和黄忠进军到了庞城……呃，宛城之外，准备发动夺城大战。</p>

这时曹军斥候急报曹仁，并且还带来了文聘投降的消息。</p>

曹仁大惊，急召诸将议事。</p>

众将闻讯都是十分的愤怒，纷纷指责庞山民和黄忠不讲规矩，既然都见到了天使，为何还不停手，还要攻打宛城，这将天子颜面置于何地？</p>

蒯良在一旁，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暗爽不已。</p>

该！之前曹仁不听劝告，执意要进军，攻打关中，今日困境，纯属咎由自取！</p>

当然，作为蒯良是不会说站在曹操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他们只是荆襄士族，一辈子都是荆襄士族。</p>

以宛城现在的兵力，突围撤回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明显曹仁不甘心如此做。</p>

『诸位！诸位！』曹仁沉声说道，『如今宛城之急，当何以对？！』</p>

原本叽叽喳喳的众人顿时就安静下来。</p>

就像是课堂上，一听到老师要提问的那些学生。</p>

我不会，我不懂，我不清楚，别问我……</p>

蒯良正在默念三不一别，结果就听到了曹仁的声音，『子柔，可有何策？』</p>

蒯良吸了一口气，默念三次别生气，然后才缓缓的说道：『将军，某有上中下上策……』</p>

曹仁咳嗽一声，『说中策。』</p>

蒯良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以更加没有波动的声音说道：『撤军。』</p>

『为何？』曹仁问道。</p>

『客将。』蒯良回答。</p>

曹仁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又去问蔡瑁，『德珪，可有对策？』</p>

蔡瑁愣了一下，『将军……可是要用车？我只有一辆车，将军要用，我便是让人送来就是。』</p>

『对策！策！』曹仁也是忍住怒气。</p>

谁他娘的要你那辆破车？！</p>

蔡瑁却像是缓了一口气，『啊，多谢将军宽容……如今在下这年岁大了，不仅是耳目昏花，更是腿脚不便，要是没有这车……哎，原本家中却是有多几辆车的，现在啊……哦哦，将军问这对策啊……且容在下再想想，将军可先问一下旁人……』</p>

曹仁眯着眼笑，点了点头。</p>

都是狐狸，装什么妖精呢？</p>

蒯良的所谓上中下三策，肯定只有中策还算是可行。</p>

而且这种策也是偏向保守，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差的策略，但确实是可行的，无法挑出什么错处来。就像是曹仁质疑的时候，蒯良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客将』。</p>

庞山民黄忠只能算是骠骑的客将，所以想要用什么诏令来约束庞山民不去打宛城，是不可能的……</p>

而且现在的局面，如果不将宛城的兵卒撤回襄阳，被打了也是白被打，还不好还手！</p>

因为客将也算是骠骑军！</p>

天子有诏令，要调停斐潜曹操双方争斗，结果诏令那边还没有交到斐潜手里，曹仁这里却先动手了……</p>

这就必然导致曹军失去了道义上的立场。</p>

原本作战就已经处于劣势了，再失去了大义的名份，那可就真的是自掘死路了。</p>

曹仁召集荆襄诸子，其实也不是为了问具体的什么对策，而是希望荆襄诸子这些人当中，多多少少是和庞山民有些交情的，尤其是蔡瑁。</p>

可是蔡瑁装傻充愣。</p>

撤军是肯定的事，但如何撤？</p>

怎样撤退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兵马的安全，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p>

宛城在庞山民手中的时候，是商业贸易城市，可是到了曹军手中，就变成了提货仓廪，而且是只管提货不管补货的地方。</p>

曹仁无奈，只能是强行命令让蔡瑁立刻前往宛城，出使庞山民军，必须要阻止庞山民进攻宛城……</p>

……</p>

……</p>

夜混沌。</p>

周瑜望着江水。</p>

白天还多少有些明亮的景色，如今在夜色之下尽显的混沌起来。</p>

虽然周瑜宽慰蒋钦，但是实际上他自己心中也是忧虑重重。</p>

原先的计划，明显失败了。</p>

川蜀水军的变化速度，明显大大的超出了周瑜的认知。</p>

周瑜甚至觉得这是不是同一支的军队。</p>

可是现在，周瑜不得不采用备用计划……</p>

周瑜看着远处的那山那水，琢磨着，谋划着。</p>

『都督……』</p>

在周瑜身侧后的护卫低声说道，『晚上江风大……』</p>

周瑜看着远方，『无妨。』</p>

真无妨么？</p>

不见得，但是只要打赢了这一场战斗，就算是身殒于此，又有何妨？</p>

他在等待。</p>

等一场大火。</p>

或是在大火里面化为灰烬，或是在火焰当中涅槃重生。</p>

……</p>

……</p>

周瑜盯上了川蜀的船只，而诸葛亮同样也明白船只的重要性。</p>

这一条大江，如果没有足够的船只，想要跨越那些山，去攻打下游地区，就几乎是一句空话。没有足够的战舰，就无法控制江水，更不用说运输足够多的兵卒和物资，当然也就不可能对江东产生什么威胁。</p>

就像是历史上刘备最后的一战。</p>

一生都在啃硬骨头的刘备，最后崩了牙，原因就是川蜀没水军，控制不了江面，而江东却可以利用水军往来运输，调运兵卒和物资，这几乎是绑着一只手在和江东打。如果说当时关羽的荆州水军还在，那么陆路上有刘备张飞，水面上有关羽，那么江东……</p>

这么说来，孙十万历史上的背刺，确实是他害怕了。</p>

诸葛亮考虑到周瑜可能会来偷袭，尤其是破坏川蜀的战船，所以诸葛将船只都放在了水寨内部，安排了重兵把守。守护船只的兵力甚至多过了值守岸上营地的数量，足以证明他对这些船的重视。</p>

别以为只有骠骑军才会夜袭。</p>

诸葛亮觉得，周瑜也是玩偷袭的好手。</p>

周瑜对于诸葛亮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反过来，诸葛亮对于周瑜，可是多有了解。</p>

得益于骠骑大将军情报系统的强大，使得诸葛亮在战前，就已经得到了不关于周瑜的相关资料……</p>

而这些资料，在江东基本上都是不保密的。</p>

比如周瑜的生平，家庭，郡望，发家起兵的过程等等。</p>

当然，周瑜也不仅仅是代表其个人，还同样代表了庐江周氏家族的利益选择。</p>

不过么，敏锐的诸葛亮，在审视和研究周瑜的生平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问题。</p>

比如，周氏家中的选择依附的对象，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孙策，甚至孙家连排面都没有……</p>

要知道庐江郡舒县周氏家族，也是朝廷公族，地位显赫。</p>

像是周忠，就是跟在天子身边，然后或许因为是看到了跟着天子没前途，周家才另寻他路，然后选择了袁术……</p>

这和周瑜的眼光什么的没什么关系，因为大概率当时周氏家族之中，还轮不到周瑜说话。</p>

毕竟当时二袁称霸天下，若是二袁联手，大汉当时就很有可能直接改姓了！</p>

所以在当时周氏来看，天子不行了，当然要投靠最有『天子气』的袁氏了，这也很正常，只可惜下错注了。</p>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而当时的周瑜，第一次大战，就是先背叛了刘繇。</p>

刘繇是汉室宗亲，周氏想要换阵营，当然就需要背刺刘繇一刀。</p>

执行背刺任务的，就是周瑜，他展现出了出色的军事才能，才成功的成为了后续周氏的代言人。</p>

孙策能够成功地渡江立足江东，周瑜可以说立有首功，同样丹阳太守周尚也功不可没。</p>

但是，孙策在袁术之下，是处于客将的位置。</p>

客将，可以算是春秋战国的忠义还在，而孔孟的忠义禁锢还没有那么强的时代的特殊产物，到了宋代儒家攀升鼎盛的时候，那就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了，哪里还能像是三国的客将一样『自由来去』？</p>

三国历史里面典型的二大客将，就是吕布和刘备。</p>

孙策还排不上号。</p>

当一个人或一个集团率军投靠另一个人或集团的时候，通常会出现三种情形，第一种情形是交出一切权利，无条件接受对方的改编，最终的结果就是兵将分离，但自己的既得利益通常会受到尊重。比如历史上的许褚，鲁肃等。</p>

第二种情形是保留军队的独立性，但在其他方面愿意接受制约，最终的结果就是能保证一定独立性，但权力会大大缩水，就像是李典。</p>

第三种，就是客将了。刘备曾多次投靠各路军阀，但手下的将领一直是刘备直属，从来没有人能在不经刘备的同意下私自调遣这些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