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各自有着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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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州城下，</p>

夕阳如血，余晖洒在破败的战旗上，旗上的龙纹已被干涸的鲜血和泥土覆盖。</p>

不少士兵有气无力的打着木桩，安营扎寨，乌黑蒙尘的铁甲，早已经没有往日的辉煌，大部分步卒或依靠着破损的战车，或坐卧在结了水的草地上，目光空洞，仿佛还未回神，</p>

驻扎的营帐，如同散落的骨架，被风稍微一吹，便发出瑟瑟的响声，显然，大军士气全无。</p>

气氛有些凝重，秦云江哆嗦着嘴，劝道；</p>

“将军，吕知府所言极是，休整几日，等弟兄们恢复了士气，再做打算，从此地，到京城，六百里加急，来回需要六日的光景，如何安排，朝廷自有定论。”</p>

秦云江此时也没了害怕之意，丢失林岳府本就是大罪，合着兵败出逃，罪加一等，如何发配，就等着朝廷的旨意了，</p>

顾平沉默良久，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有些没落，叹道；</p>

“也罢，知府大人当如实上报朝廷，本将带罪之身，倒也不怕这些，只是待得这些日子，还请吕知府多费心了，”</p>

语气沉重，抱拳拜道，难得的是，吴州知府吕大人，和同知邢大人，忽而展颜一笑，齐齐回了礼，</p>

“将军莫要失望，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京南那地方，将军能领军逃出来，也是开了天恩，吴州虽然没什么钱财，可是粮食管够，此地尽是平原，靠近山脉，往来客商倒是不喜欢走此地，可是南边有个小湖，良田也是有的，”</p>

吕知府心中大定，有这些兵马留下，真有追兵前来，没了补给，走那么远，饿也饿的没力气了，</p>

站在一旁的邢大人，也是满脸堆笑，附和道；</p>

“将军，吴州税收只收粮食，不收银子，算是供给通州之用，所以府库银钱没有，多的是粮食，够大军所需，将军宽心休息几日，今夜，我等必然向朝廷禀告。”</p>

邢大人明白知府大人的考虑，粮食在此地不值钱，所以，银子不给，粮食管饱，兵还需要留下来，城中那些府军欺压百姓尚可，真要遇到如狼似虎，名震天下的太平教乱民，还真的不一定能挡住。</p>

毕竟朝廷邸报已然提及京南民乱，席卷四周，朝廷兵马与之相持，本以为是夸大其词，可见到京南将军几万人马，都灰溜溜跑了，那林山郡城全境，岂不是任贼军驰骋，朝廷，根本无力镇压，大逆不道的想法瞬间而过，赶紧给压了下去，</p>

顾平点点头，此时间去安阳，必然会引起朝廷震动，自己率军突围，虽然历经艰险，可是在那些朝臣文官眼中，未必不是畏战而逃，虽有首辅大人恩情所在，但大人早已经不理朝政多年，自己犯下大错，也让首辅大人为难，不如留在此地，稳住阵脚，趁机再杀回去，或许可以出其不意。</p>

“好，既然知府大人挽留，本将不再推辞，在此休整，等候朝廷旨意。”</p>

“哈哈，好，既然将军答应，那再好也不为过，季将军，咱们也不能没了礼数，你让弟兄们辛苦些，给将军和其部下，把锅灶埋起来生火，多做些一些热饭，附近农户不是还有些家禽等物，也一并买来，算是给将军接风洗尘，”</p>

吕知府言辞婉转，看样子，顾将军明显心不在此，不如送一些恩惠，算是敬意。</p>

果真，</p>

顾平和秦云江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抱拳拜谢。</p>

“多谢两位大人费心。”</p>

“好说，顾将军暂且安歇，如有需要，尽管跟季将军说，我等二人回衙门写折子了，”</p>

此间事情已经谈完。</p>

双方不再浪费时间，各自告辞离去。</p>

知府大人上了马车之后，先是入了城门，车内，</p>

吕知府摸了摸胡须，看向身边的邢大人，吩咐道；</p>

“邢思，这几日务必要小心些，不光留意外面动静，还要注意山路上是否有追兵，此事来的蹊跷，老夫心底，有些慌乱。”</p>

许是过惯了安稳的日子，这一下子遇上了大事，难免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邢大人感同身受，一抱拳，点点头道；</p>

“是，大人，下官记着，就是不知大人的折子，如何写？”</p>

“嗯！只能如实写，朝廷就算下旨，也是这些将军的事，和咱们无关，不过看太平教的路数，有点像当年白莲教一般，席卷京南之后，下一步是哪里？”</p>

吕知府眼里有着问询，看向同知邢大人，眼中也有些惊惧，当年打进中原，折戟大梁城下，会不会这一次，吸取教训，换个地方打，那时候，中原必乱，这官也做不安稳，不过只要朝廷出兵，那些乱民不得不迎战，不然一哄而散，迟早会被剿灭。</p>

“大人，莫要胡思乱想，就算太平教路数不一样，那也需要首先解决朝廷大军，邸报上说，京营大军未动情况下，已经有十几万大军南下，许些宵小之辈，还不是手到擒来。”</p>

“那倒也是，是本官失态了。”</p>

二人定了定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回了府，安排上奏的折子。</p>

城门外，</p>

眼见着吴州知府几位大人一走，几位将军仍然站在原地不动，</p>

等车走远之后，</p>

秦云江动了动嘴问道；</p>

“将军，暂且宽心，有了粮草补给，休整几日，弟兄们士气就会回来，末将担心的是郡城，如若失陷，我等罪责难逃，但毕竟尚有补救的时候，如果朝廷援军吃了败仗，那我等就进退两难了。”</p>

听着此话，顾平眼神一冷，京营那些老爷兵，能有几分战力还不好说，碰到那群疯子，还不知怎样呢，</p>

“迅速扎营休息，而后，让一部人马，带足粮草，按照原路返回，盯着京南动静，我们不等坐以待毙，就算京营溃败，也只是一时的挫折，洛云侯在京城，朝廷再败的情况下，下一次，定然会是洛云侯领兵，那时候，我等机会就来了，只能以军功抵罪。”</p>

“那朝廷的旨意到了，又当如何？”</p>

秦云江面色一紧，知道顾将军的想法，可是他们怎敢违抗朝廷旨意，</p>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错失了战机，你我二人才是罪责难逃，一点机会都没有了。”</p>

顾平脸色冷峻，此战要不是背腹受敌，又无补给粮草，如何能败。</p>

还有身后，跟着那么多的人，太累赘了。</p>

身后不远处，跟随着不少林岳府富户官家，都在远处地方，跟着安营扎寨，一同逃出来的知府李成，同知卢人，还有通判杨罗，也在地上铺上桌子椅子，就此研墨，开始书写上奏折子，只见李知府，满脸菜色，拿着毛笔的手，都打着哆嗦，颤颤巍巍的，把前后半月的实情一一写出来，反正是罪责难逃，能写的，不能写的，都写了。</p>

“大人，如此写，那不就是坐实了我等失城失地的罪责了吗？”</p>

“哼，杨大人，此事都已经跑到吴州地界了，咱们再不上折子请罪，等他们把折子递上去，那咱们才真的毫无出路，只能实情以报，看看朝廷从轻发落，要知道，没跑出来的，几乎生死未卜。”</p>

同知卢仁唉声叹气，到了吴州，算是有了生的希望，可是官还能不能做，就不得而知了，眼见着李大人把折子写好，签了名字，也一把接了毛笔，把自己名字签上。</p>

通判杨罗见此，不得已，也拿过毛笔，写下名字，</p>

“两位大人说的极是，只是下一步，应当如何？是留在此地等消息，还是直接进京？”</p>

杨罗也不知是不是吓昏了头，不知如何是好，</p>

写完折子的李大人，把折子拿在手里，复又查看一遍，无误后，就吩咐身边亲信，带上几人骑马，就直奔京城而去，</p>

“自然是留下来等着，朝廷有朝廷的想法，我等如何敢离开，林山郡那些贼子，竟然敢投敌，顾将军不也是栽在他们手里，如今想法就是拉他们下水，折子上，本官可是什么都写了。”</p>

李成阴沉着脸，想到路上，秦将军和顾将军领兵西去，自己曾问过此事，谁能想到，斥候回来说，林山郡的布政使于大人，竟然投敌了，虽然心中不信，可是陈州城上的太平教旗子，绝不会看错，那老贼，天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上，没想到，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主。</p>

越想越气，</p>

“诸位，既然折子已经送去了，就等候发落吧，能活着，就算万幸，”“哎，大人，确如你所说，能活着就是万幸，只是下官不明白，布政使于大人，怎么说也是封疆大吏，如何能投敌，还是太平教的人，下官想不明白，”</p>

杨罗始终不相信于大人能投敌，两朝元老，一朝清名不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