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二章 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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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纯虽与程紫玉才几日未见，可他却实在挂念她极了。他活了二十一年，似乎到最近才知道了自己要什么。</p>

尤其在程紫玉应了会等他五年的承诺后，他感觉周身上下都充斥着愉悦兴奋，哪怕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也没有生出疲累感。</p>

昨日他原本是回不了船上的，他有太多事要做，可他就是想见她，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钟，哪怕说不上话，哪怕只是远远瞧上一眼……</p>

今晚大宴都是他的人在盯着，文兰去偷看王玥和朱常安说话时他便注意到了。王玥捧着锦盒出现时，他便已亲自盯上。他直觉这事与她脱不开关系。</p>

他很快便看懂了她的意图。他本打算适时暗中帮忙，可她早有完备打算，压根无需他出手。</p>

直到看见文兰冲她后背推去，他想都没想便现身了。</p>

他如何不知那是她的苦肉计，可他还是不允许！</p>

哪怕她最后并未栽倒，他也已感觉到了心头闪过的一丝疼。</p>

从那一刻起，事实他就已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p>

夜已深，宴已散，皇帝的谈话也结束，他安排好手头事后便来了这处。他翻墙而入，他很想见她一面，可他还是忍住了。</p>

哪知他才刚与柳儿碰上头，院门便叫人拍响了。程翾那里原本熄了的灯也亮了起来，他进退不得，无处可去，最好的藏身地便只剩了屋中……</p>

他怕人影会现，不敢站在窗边，所以站到了墙边书架前。</p>

原来，是文兰唯恐众人不知其“诚意”，派人大张旗鼓地“表歉意”来了……</p>

听到丫头将文兰的人送出了院子，隔壁程翾的门也已关上，他的一颗心却反而高高悬了起来。</p>

他一下便注意到了里屋净房的动静。</p>

他并未有心理准备与她相见，于是当她走出，他才会这般手足无措……</p>

随后……因着他的出丑，那一刻他将自己嫌弃了千万遍。</p>

笨手笨脚都不足以形容，毫不夸张，他这一辈子最狼狈的一幕全都落于了他最看重的人眼里……</p>

自责、沮丧、羞赧，有几分无地自容，他的脸比她还红，却傻乎乎不知道如何开口……</p>

而见柳儿手中抱了个礼盒，外间的关门声和入画的脚步声，程紫玉便知她是错怪了李纯。</p>

他不是故意，她的丫头也不是被他支开，他没有这样算计她。</p>

“这是怎么了？”入画进屋后，见气氛怪异，李纯狼狈，轻声问了句。</p>

“我沐浴出来见屋中有人便吓了一跳，随手拿书砸了过去，结果人没砸到却砸翻了香炉，这一看才发现竟是李将军。叫李将军落了一身灰，紫玉给您赔不是了。”</p>

程紫玉见李纯脖子都红了，张口便莫名其妙为他遮掩起来。他到底还是高高在上的将军，他的形象比较重要。而在亲信面前，在她的奴才面前，更不好丢了颜面。</p>

而李纯见程紫玉毫不犹豫将他的难堪全都揽在了身上，一下便呵呵笑了起来。他目光更柔，面红更甚，此外还多了一丝喜悦和满足，盯着她看来时全没了避讳……</p>

这下轮到程紫玉面红了，她顿时后悔，随后鬼使神差又来了句：“出去！”</p>

她一出口又觉不妥，继续补到：“出去说话！这里不方便！有什么要说的，交代给柳儿。”</p>

“你确定？”李纯已恢复如常，微微笑道：“老爷子那儿才刚刚灭了灯，只怕没睡着。”</p>

“……”</p>

程紫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将文兰在心里骂了好几通……</p>

前世她在这场首宴并未引起太后多大关注，当日散宴后便直接连夜返回了荆溪，于是石家虽为程家准备了住处，可他们爷孙却并未住下。</p>

而这次，太后早已言明一路让她相陪，她自然不能回荆溪了。而老爷子那里也差不多，今日因着献礼，皇帝对陶器一下便生出了兴趣，亲自召见了他，晚宴时候兵部侍郎和一位将军又拉着老爷子讲了好一会儿话，约好了明日继续探讨……</p>

如此，他们爷孙自然只能留宿在了扬州。</p>

然而这次，扬州大宴参宴之人实在不少。</p>

皇亲贵族，京城贵胄大人自然住在了石家最中心的位置。</p>

可无奈除去扬州本地官员贵人，前来参宴的外地宾客也足有上百户之多。纵然石家已将园子一扩再扩，可因着宾客多，住处还是紧紧巴巴。</p>

多是贵宾，自然要有一定隐私，所以扩建的住处都是一个个小院子。</p>

可毕竟场地有限，也不可能过于铺张，规制自然就小。</p>

程紫玉爷孙被分到的住处，正是淹没在一溜儿一模一样，类似寺庙客院的一间院子。</p>

说是院子，其实也就是主屋外边加了块空地，又种了两棵树，几丛花而已。</p>

院中主屋一截二，分作了两部分。老爷子占了左边两间，剩下右边两间则归了程紫玉……</p>

先前老爷子安寝了也就罢了，文兰的人招摇过来，只怕惊动的人可不少。而这院子与其余客院也就是一墙之隔，这会儿指不定有多少眼睛盯着这处呢！</p>

李纯这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没法出去了。</p>

而老爷子再喜欢他，也绝对不会想这会儿瞧见他。</p>

程紫玉无奈一叹，进了净房绾了发又换了身衣裳才出来见他。</p>

她一身清爽的简单居家状再次惊艳了李纯一把，然而为化解刚刚的尴尬，李纯还是掩下了眼里的欢喜，恢复了往常模样。</p>

气氛总算是稍缓了些。</p>

可丫头们过于会看眼色，一个说要盯着屋外，一个说要守着外屋，眨眼便退了下去。</p>

如此一来，两人相视而坐，气氛再显尴尬。</p>

李纯忍不住将他刚刚的不得已再解释了一遍，表示他绝对没有轻视之意，又保证今后若无她的允许，绝对不会再犯……</p>

他眼神巴望，言语诚挚，双手不停转动手中杯盏，程紫玉看出了他的在意，先前那点气恼早已消失，开口主动揭过了这事。</p>

李纯如释重负一笑，再露了几分傻气。</p>

程紫玉再次想到他刚刚的狼狈，顿时跟笑出声，反叫李纯笑颜一僵。</p>

“多谢你刚刚护我颜面。”李纯知道她笑的是什么，他颜面尽失，本来都有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念头了，此刻见她笑得灼目，顿时觉得他的丢脸或许也是值得的。</p>

于是，他刚要敛起的笑又在脸上漾了开来。</p>

“笑吧，只要你高兴，随时拿出来笑。”李纯心下一转，“程紫玉，你要对我负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