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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里，李纯的人早已安排妥当，他二人并未至朱常安所在的三层，而是坐去了二层。</p>
二层相比一楼的大堂，人要少了许多，但却既能将酒楼门外和一层尽观眼底，也能掌控楼梯上下的状况。二层共五张桌子，只有靠楼梯的一张桌子有三位客商在高谈阔论。</p>
两人选了里边靠窗的位置，经过这三位客商时，程紫玉发现他们同时有个垂眸并放下茶盏的动作，想来这三位应该是李纯布下的人。</p>
“三层有五个包间，但今日只一个包间有客。换而言之，整个三层都只朱常安和他的人。”李纯压低了声音。</p>
“不过，三楼楼梯口的包间小半个时辰前已被人订下，但客人还未到。一楼人多，但并不都是客，有两组应该是盯梢的。瞧见大门外那俩倚墙吃烧饼的家伙了吗？也是盯梢的。”</p>
盯梢的？</p>
程紫玉忍不住笑了，在心中为朱常安默哀起来。</p>
李纯只说是盯梢的，却没说是他的人，那么显然是朱常安的其余仇家。又说是两组，那么应该不是同一拨人。所以加上二层的他们，至少已有来路不同的三组人盯上了朱常安。</p>
哈，报应！</p>
她今日原本找了李纯帮忙打探，本还想着朱常安若真在茶馆设下陷阱，那她有没有可能趁他虎落平阳狠狠痛踹一脚的，可没想到，有人还抢先了，倒是省心省力还省了后患。</p>
这厮最近得罪的人太多，她大可以气定神闲做个闲人看戏了。</p>
“他来了多久了？”</p>
“来了一个多时辰，见了两个客，随后他房里便再无人进出。他的人正等在三层楼梯口，应该是在等你。”</p>
李纯掩下了眸底的不快，其实他和程紫玉是一样的，本打算暗中修理朱常安一番，哪知却发现压根不用自己出手……</p>
一刻多钟后，一个怀抱琵琶的卖唱女进了茶馆。</p>
那女子纤细秀丽，没有过于刺目的美艳，但眉眼间却掩不住那欲拒还休的媚态，尤其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束得极紧，一步一动间晃动的胯部引得裙摆如水波般地晃悠，让人忍不住遐想衣裙遮掩下的她该有何等曼妙的体态。</p>
这样的柔媚刻骨的女子一进茶馆便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p>
“有官人听曲儿不？”</p>
她这一开口，更如黄莺婉转。</p>
可惜一楼今日人虽不少，真正的客却不多。众人虽目露惊艳垂涎，却无人搭理她。</p>
女子轻轻一声哼，那娇柔之音如猫爪般挠上了众人心头，随后在一众黏糊糊的视线里，扭着腰肢上了楼……</p>
李纯笑着冲楼梯口那三人抬了抬下巴。</p>
于是，在那卖唱女刚至二层，楼梯口那桌的其中一人便冲那俏生生的美人招了招手。</p>
“过来，多少钱一曲？”</p>
女子眉间闪过一丝不耐，随后朱唇轻启：“十两银一曲，三首起唱。”</p>
“十两？弄错了吧？”</p>
“没错！十两！”</p>
“这么贵？”那“客商”下意识便叹了一句。</p>
那女子也不以为意，再次一哼笑，既没讨价还价之意，也无争取生意之态，甚至连二层都没多看一眼，只是一转身便上了楼。</p>
程紫玉看向李纯，后者点头。</p>
“应该是她了。”李纯又多解释了几句。</p>
“扬州美人盛名在外，有上千年的传唱，从文人学士到四海客商都会慕名而来，所以扬州城的……卖艺姑娘几乎遍地都是。这样上酒楼卖唱的也不少见，客人点了唱，她们挣了钱后只需给店家缴几个铜钱即可。所以店家也都见怪不怪，不会阻拦。</p>
不过这位姑娘一开口就是三十两银，扬州十里欢场，敢这么开价的，怎么也得是青楼正经挂了头牌的。这姑娘虽看着不错，可在扬州地界，就这相貌，绝对还排不上头牌……所以……”</p>
“知道的倒是不少。”程紫玉脱口而出打断了李纯。</p>
李纯顿时笑了起来，程紫玉却在李纯的灼灼视线下再次红了脸。</p>
“娘子吃味了。”他的声音顿时一沉。</p>
一声“娘子”直击程紫玉心头，她来不及反应，手腕便已叫他捉住。</p>
滚烫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p>
“娘子吃味的样子很好看。”他收了笑，顿时又认真起来。“娘子，为夫向你保证，管他万紫千红，为夫都只取你一朵！”</p>
“放开！”程紫玉咬牙切齿。楼梯口那桌人虽没将视线投来，却明显将头埋了下去，更有一人的肩膀明显在抖动着。</p>
都是练武的，耳力较常人好，离这么近，肯定都听到了！</p>
这一刻的她，恨不得想撞墙。</p>
“放开！”</p>
“娘子，你我夫妻一场，有话好好说，别叫外人看了笑话！”</p>
他这话说完，后边那青衣男的肩膀抖动更厉害了。</p>
程紫玉还想挣，李纯却紧握着她的手放到了桌布下，随后紧紧按在了膝头……</p>
他怕她生气，他是想放手的，可他又不愿放开。他索性一咬牙，紧紧攥住了她。等了好久，难得有些实质性的进展，他这一退，万一她又缩回那比岩石还硬的壳里怎么办？</p>
倒不是他没耐性，主要是南巡就这么几日，他难得有机会与她独处，他那规划好的大计划，还是进度越快越好……</p>
“不放！”他冲她温和笑着，眼里星光点点，竟叫她莫名有些心软。</p>
李纯决心一下，程紫玉更挣不开。</p>
桌布下，她狠狠踢了他一脚，可他动都没动。她反倒瞧见他的耳根又红了，他的手微微打颤，满掌心都是汗。</p>
程紫玉有些慌张。</p>
她惶恐的，是她和刚刚在墙头一样，对他近距离接触竟然并无抵触。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可当那热度从他掌心传来，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胡乱跳动着。</p>
他很快便如没事人一般。</p>
“出来唱的，都是混饭吃，谁敢报这个价！这会儿是大下午，这茶楼又不是生意多好，她贱唱还差不多。那几位招呼了她，明显对她有兴趣，可她却开这么个价，显然是不愿做这买卖。原因只可能一个，她已经有了目标了。既然她直往三层，那么咱们等的戏也该开场了。”</p>
他突然笑了。</p>
“听！”</p>
只闻吱嘎一声，楼上开门了……</p>
既然三层只一间被租了出去，那显然开门的是朱常安所在的包间。没错，程紫玉听到了朱常安心腹双瑞的声音，这会儿的她屏声敛气，试着多听点动静，一时间倒是忘了被他扣住的手，也没注意男子得逞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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