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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紫玉原本没看懂朱常珏这一趟的意图。但她很快便品出味来了。</p>
朱常珏未必是来使诈的，否则也不用带着魏虹。</p>
魏虹是荆溪人，又有魏知县的缘故在里边，不管是何家还是程家那里，多少也是有话说的。所以，朱常珏更有可能是来卖人情拉关系的。</p>
这才是他对老爷子一出手就是贵重古董的原因。</p>
在他看来，太子倒了，李纯的选择又少了一个。而他全面领先，除了一点——兵权上。老四有白恒，老五有康安伯，他怎么办？</p>
他的选择并不多。而他和李纯，恰恰正是对方最好的人选。</p>
今日，正好是拉拢之机。</p>
李纯最近没有公务，他一般时候肯定碰不上。若直接上将军门，便显得刻意了，也容易引起皇帝的忌惮。所以怎么看，今日这机会都是最好的。</p>
于是他一反常态，一大早就来了。甚至比大部分宾客都还要早。</p>
如此，他便有足够时间拉拢李纯说几句“体己话”。</p>
另外，他来得越早，这姿态就越足。在不明所以，后来的宾客到时，若看见他与李纯已经在把酒言欢，难免想入非非。他是故意要给所有后来者一个错觉：他朱常珏与李纯关系突飞猛进，他一早就来给李纯撑腰来了……</p>
而这一点，恰好也能解释为何朱常珏前脚一到，后脚朱常哲就来了。</p>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还个个都那么早？</p>
分明是朱常哲听闻朱常珏已经过来，始料不及的他想明白了朱常珏的意图，紧赶慢赶却到底晚了一步。</p>
或许，这也是朱常哲轻车简装，并匆匆忙忙的原因。</p>
他若不是急躁毛躁了，当时也不至于看见她便唤错了名字……</p>
程紫玉当时便大概明了这两位皇子在争什么。尤其是窦氏出现时。窦氏，莫名其妙的解手说，或许一早就是打算来找茬或拖住朱常哲的。</p>
程紫玉并不打算站边朱常哲，但她更不想让朱常珏占便宜。</p>
当时她看见朱常珏与李纯已经到了湖对岸。</p>
酒席尚早，李纯被朱常珏拖住，两人在湖边说话，远看过去正是谈笑风生态，叫人如何不多想？</p>
所以程紫玉反其道行之了。</p>
她对窦氏所为的确怒，但还没怒到要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当面取笑并暗骂顶撞的地步。她的暴起，真正的原因只是为了撇清李纯与朱常珏夫妇的关系。她只有越强硬，其他人才不会多想……</p>
这才是她咄咄逼人态的根本原因。</p>
只不过朱常哲太坏了。</p>
他看了出来。既看出了朱常珏的意图，也看出了她的打算。</p>
所以他见缝插针。</p>
她在一力撇清，他便一力接着。</p>
他一直在插嘴，一直在应和，一直在试着让所有人以为他与她是一条战线的。到最后，还故意要帮她和李纯出头，逼着窦氏去道歉。</p>
如此一来，朱常哲不但不用担心朱常珏强制捆绑李纯，反而还因着硬碰硬向所有人表达了他与李纯夫妇才是一条心，他们才是无惧于正面对抗朱常珏夫妇的同一条船。</p>
而程紫玉气的，正是这个！</p>
她一不小心，被朱常哲暗搓搓捆绑了。</p>
所以朱常哲才谢她，这才是那个人情的来源。</p>
她帮了他大忙了。毕竟在太子倒下的敏感时候，一点点地风吹草动都能左右不少人的心理……</p>
这一个个的，都是狐狸！没一个容易应付的！</p>
但只要不让朱常珏再得逞，朱常哲占得的便宜似乎也不太难忍受。</p>
而被她这么一破坏，朱常珏这一趟，注定将是徒劳……</p>
另一边李纯和朱常珏早就瞧见了这边的小热闹，第一时间便派了人过来打探。</p>
听了回禀，朱常珏面色舒畅。窦氏得用。功劳不小。至少目的达到了。</p>
“李纯，世间最恶白眼狼。防患于未然，你应该比我懂。有些心思若不早早掐死，待星火燎原时就来不及了。</p>
老朱家的男子都寡情，你明白的！可那人能乖乖跟在一个女子身后笑，你夫人是第一个。那人能为一个女子出头，你夫人也是第一个！南巡他默许的正妃人选，你夫人是唯一一个！</p>
李纯，我就问你一句：他若上位，君要臣死，臣死不死？君要臣妻，臣给不给？”</p>
朱常珏忍不住笑。李纯对程紫玉的情意，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只需光明正大挑拨就能达成目的。</p>
“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这么精明之人，怎会冒如此风险？但凡有一点点的闪失，你将来不但一无所有，死无葬身之地，全为他人做嫁衣，还得捶手顿足，憋屈无比啊！万一再有了孩子，大概还得唤别人……”</p>
“珏王大概是弄错了。”</p>
李纯淡淡开口。“我不会为任何人做嫁衣！”他是皇帝近臣，怎么可能当着朱常珏之面承认站边。“我只忠于当今圣上！”</p>
朱常珏呵呵笑。</p>
“那就更对了。所以为防他人争夺将军宝物，您不插手也不行。您不但要防着觊觎您宝物的那位，还得要出手阻止他上位。</p>
说白了，你可得防止和阻止他成为将来的圣上！将军什么都不干，干看着可不行，这什么情啊，yu啊，最是容易滋生并泛滥的。防患于未然，将军一定明白！”</p>
“所以，这就是珏王今日来的目的？”</p>
“怎么会？本王今日只是来跟将军示好。本王与将军远无恨，近无仇，其实将军大可不必拒人千里之外。”</p>
李纯淡淡笑。他们之间是无仇无恨，但自己妻子，自己要保的家族和家人却与眼前这货有两世大仇啊！</p>
这狗畜做事阴毒隐蔽，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她早就已经知晓他的大部分所为。</p>
所以，他的示好再有力，他的挑拨再努力，早就注定了不会改变他们从来都不可能合作的本质……</p>
李纯沉默着不答，朱常珏以为他是需要时间考虑，也就不再逼迫。他的盘算很明确，哪怕李纯不帮自己，也不能让李纯成为老五的助力……</p>
宾客渐多，两位皇子都在忙着应酬，程紫玉便找了李纯出来说话。</p>
“娘子威武霸气！”他冲她笑。</p>
“我是来告诉你，从此刻开始，我打算任性一点，借着今日由头，我就不给朱常珏夫妇好脸色看了。别人说我恃宠而骄也好，嚣张跋扈也罢。我不要他们占你便宜，也不想与他们牵扯上。”这事，她还是先跟李纯说一声的好。</p>
“嗯，我的便宜只给你占！”</p>
众目睽睽下，李纯一下就捉住了她的手。她的便宜，也只能他占。他也要叫所有人瞧瞧，他们的感情，好得很！谁都别想来挑拨，谁也别想有其他非分之想。</p>
“我说正事呢。”她哭笑不得，却抽不回她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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