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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事有古怪。”</p>
程紫玉虽不知如何撇清，可她却不得不解释。</p>
“我与祖父都不在荆溪程家，那里没有掌舵人，谁敢拍板通敌？谁有这能力通敌？我相信，里边一定有哪里被忽略了，程家定是被算计的，我愿意配合调查，但程家……”</p>
“民女叩见圣上。”一声柔软中带了畏缩的请安在身后响起，打断了程紫玉。</p>
声音很熟悉，是她！程紫玉不用回头就辨出了。</p>
而当转身看到那张和声音一样熟悉的脸时，她脑中嗡的一声。</p>
是知书！</p>
“知书？”她忍不住发问，又细细将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p>
“你怎么来了？程家出事了？你什么时候……入京的？你，是被谁带……入……京的？……”程紫玉语速原本因着急躁而飞快，可两句后却是骤缓。</p>
她本能的反应是程家出事了。</p>
但，不对！</p>
不是！</p>
知书跪在这里，被允许跪在御书房门口，是不是意味着，她就是众朝臣刚刚口中“证据确凿”中的人证？是啊，皇上给了她物证，告知有目击证人，怎会没有人证呢？</p>
若她不是人证，连京城都没来过的她，又怎会穿越千里地出现呢？</p>
程紫玉几乎已经明白了。</p>
知书啊！</p>
是她！</p>
她就是那个内鬼！</p>
她是来指证自己，指证朱常哲和康安伯，要将程家推向万劫不复的那个人！</p>
前世是金玉，这世是她！</p>
自己，前世今生都瞎了眼吗？</p>
可这知书……</p>
分明是自己今生下了决心要保护的人之一！</p>
是自己前世今生都无条件信任的人之一！</p>
是和入画一样，自己发誓要让其过上好日子的人之一！</p>
原来她自以为这么努力防着，身边还是有白眼狼！</p>
好讽刺！</p>
那么，知书是前世就反了自己，还是今生才背叛？</p>
程紫玉太阳穴突突跳着，记忆在前世今生里来回切换。她想到了太多可能，叫她生出了恐惧。</p>
若知书是那个内鬼，那么除了眼下种种，还有温柔的病，三叔的事，也都是拜她所赐？</p>
那么前世呢？莫非……老爷子的病……</p>
程紫玉难免一个激灵，再不敢深思下去。</p>
可知书一点都没让她“失望”。</p>
知书诚惶诚恐，恭谨给皇帝叩头，忙又向着程紫玉磕头。</p>
得了皇帝示意，她才哭了起来。</p>
“主子，您受伤了，您疼不疼？”</p>
程紫玉死死盯着她，果然，自己提了四个问题，可知书，一个都没回答。</p>
她显然有更重要的戏。</p>
“对不住！主子，奴婢无能，奴婢招了。您也别再坚持了。都露馅了。皇上已经知道了，您就别否认了。咱们一起求皇上开恩，咱们将功赎罪……”</p>
程紫玉呼吸急促，一颗心急急下坠。</p>
当这些话从自己从没想到的人口中道出时，真叫她气得浑身发抖。养在身边多年，朝夕相对，亲如姐妹的人啊！虽猜到了，但她还是希望是自己猜错了。</p>
可知书这一开口，就是来送她和程家上路的！</p>
失望。</p>
这么玩下去，还有谁会信自己？可不是证据确凿？</p>
自己挨皇上这一砸，还是轻的呢！</p>
皇帝的恼火不仅仅来自怀疑，更是自己拖累了朱常哲和李纯！问题接二连三出在自己和程家身上，自己又怎会是无辜？</p>
哪怕知书是白眼狼，也是自己的人，自己也得担责不是？</p>
“知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程紫玉不明白。</p>
“主子。您生气了是不是？您原谅我吧。”知书上来拉程紫玉的袖子，叫她抢先避开了。</p>
知书哭得更厉害了，接连磕着头。</p>
“对不住主子，对不住。可咱们被抓到了。您就别扛了。”</p>
“你闭嘴。”</p>
“皇上都知道了，您再这么扛下去没有意义，咱们也是不得不，哲王和康安伯那般强势，他们在江南势力那么大，咱们只是商户，是无可奈何啊。”</p>
“够了，你先等等。”</p>
然而知书的戏还没完，如何会等？</p>
“咱们此刻转向指证他们，您把哲王他们的事都说出来，皇上定会对咱们从轻发落的。主子千万不要执迷不悔……”</p>
“你住嘴！我不管是谁指使你来的，但你扪心自问，你就是这么回报我？”</p>
“对不住，奴婢让您失望了。奴婢背叛了您，不求您原谅，只求您能早日……”</p>
“我如何不用你教！”</p>
程紫玉再难抑愤怒。她一直在看着知书，只想从她眼里找到一点点的痛苦不忍和愧疚。</p>
可没有。</p>
知书的眼泪，和那些后宅缠斗多年的妇人一样，可以随着情绪的收放控制自如。所以，大概很久以前开始，她便已经沉沦进某种盘算和争斗了吧？</p>
程紫玉有些心惊，这些，原来她从来就没发现。</p>
她反手就一个耳光抽了出去。</p>
若不是不想落了个威逼恐吓的罪名，若不是不想叫这帮臣子以她被“当面揭穿，所以恼羞成怒”而借题发挥，若不是这里是御书房所以不适合见血闹人命，那么她一定毫不犹豫拔了簪子就直接割了这白眼狼的喉！</p>
即便如此，屋中也同时响起了好几道“住手”声，全然都是对知书这一重要证人的保护姿态。</p>
程紫玉没理他们，只狠狠盯住了知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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