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实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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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先生，辛苦您啦！请您先坐一会儿，要断开三千台电脑的外部物理连接可需要一点时间呢。”</p>

梅子青走了以后，青木就坐在机房里抽烟。烟雾很快被这里的净化设备吸走，留不下一点痕迹。</p>

机房是恒温的，里面的温度宜人，没有任何不适。消噪效果也不错，微微的噪音不仔细听还以为是自己的耳鸣。唯一的缺点是干燥——干燥得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水分和生命的气息，站久了会错觉地以为自己也是台机器。</p>

抽完一根烟，青木的喉咙有点呛。他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觉得舒服了一点，就开始闭目眼神。</p>

聋者善视，瞽者善听，这眼睛一闭上，耳中的噪音就清晰起来，嗡嗡的，像成群的蚊子在叫。那些机箱的影子在眼前影影重重，挥之不去。</p>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青木感觉耳中的噪音渐渐变小了，到最后消弭无声。整个机房都安静下来。这忽如其来的安静让耳朵很不适应，就真的耳鸣起来，一会儿叽叽，一会儿喳喳，一会儿像蝉鸣，一会儿像蛐蛐叫。</p>

青木知道服务器和外界的联系大概都已经切断了，就像给人打了麻醉剂或者服用了安眠药，已经不能感知外部世界了。当然，药物会影响到中枢神经系统，但此时的服务器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理论上来说，这时候的服务器是不会“睡着”的，因为仅仅是切断肢节联系，而“大脑”还醒着。</p>

不过一个人如果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话，大概也很快就会睡着，或者进入一种接近睡着的状态。和尚参禅、道士打坐，追求的就是这种心无所驻、身无所感的境界，从而达到不睡而睡的效果。但要主动切断神经感知何其之难啊，即使把眼睛闭上、耳朵堵上，还有鼻子、皮肤、脏器呢！</p>

人很难做到的事情，机器却很容易做到，网线、鼠标、键盘、显示器、摄像头、耳麦统统拔掉，电脑开着也只剩下了一个“大脑”。</p>

青木现在就和这个已经无法获得外界一切信息的局域网的大脑呆在一个机房里。当然，那个大脑应该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的。</p>

青木揉了揉耳朵，让自己适应这个极安静的环境，耳中的耳鸣也渐渐好了。在青木的感知里，机房里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影影重重的机箱和嗡嗡的鸣震都成了模糊的记忆。</p>

然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波动。不是身体感觉到的，而是在脑海里，在意识的深处。这种波动和人做梦时发出的复杂的生物波频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p>

青木看到了一片黑色的域，像在漆黑的宇宙中的一个黑色的气泡。黑色中的黑色理论上是看不见的，但青木的确看见了。那个气泡不是圆形的，而是以不规则的形状向着任意方向膨胀、收缩，膨胀、收缩……就像里面孕育着一个原始的生命，正在寻找冲破胎囊的路径。</p>

青木的意识也进入了无边的黑暗。</p>

不，那不是黑暗，那是虚无。青木知道，这是意识跨越空间的过程，就像梅教授说的，意识需要穿过零维的点，才能进入另一个空间。他现在就在这个点里，而那个黑色的胎囊就是另一个世界。零维的空间没有时间，他从未经历这么长的穿越，就像亘古永世，不知来处和尽头。</p>

他轻轻伸出手，然而他看不到手——意识何尝有手？但他动念的刹那，那个胎囊就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