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飞吧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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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接过眼镜，随手擦了擦，又把靠在手边的一包东西塞给约兰达：</p>

“你的装备，拿着，快走，时间很紧！”</p>

查奈医生站起来就往前走，约兰达点点头，她擦干眼泪，拿好武器，立刻跟上。</p>

两人在维修管道中穿行，逼仄狭小的空间，令两人不得不紧贴着彼此，像曾经许多次那样，穿过狭小的灌木丛，感受到彼此身体上的温暖。</p>

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一个依旧风华正茂，一个垂垂老矣。</p>

“查奈……”</p>

“约兰达，不要问，现在来不及解释。”</p>

“查奈，能不能救救我的同胞。”她苦苦哀求。</p>

查奈医生稍微停顿了一下脚步。</p>

“对不起。”他说，“我想尽了一切办法，也只能救下你一个人。”</p>

“明白了。”约兰达低下了头，不再说话。</p>

两人一路沉默不言，只有零星的沉闷爆炸声不时从头顶传来，看来这艘船支持不了太久了。</p>

在路的尽头，查奈打开了一扇排气窗，约兰达跳下地面，才发现这是一处气压闸口。闸口的一边连着主教7号，另一端，通向一艘小型飞船。</p>

“那就是喜鹊号！”</p>

查奈医生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这是他用一生的劳作换来的报酬，更是他通往梦想大门的钥匙。</p>

“太美了！”</p>

梅隆主管说的没错，这艘枭级竞速船，即使对于他这种高管来说，也太过奢侈了。纯白色的流线外形，极端优异的操控性，光速巡航，曲速引擎，反物质动力炉，甚至搭载来自外域的各种黑科技。</p>

就算隔着栅窗看不到全貌，约兰达也被喜鹊号闪到窒息。</p>

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两人被狠狠的甩在墙壁上滚落下来。约兰达把查奈医生扶起来，但是老头口中吐着鲜血，显然摔得不轻。</p>

“还有最后一道关卡！”</p>

查奈推开约兰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造型复杂的金属夹子，他在脸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狠狠的插进自己的右眼。</p>

“查奈！你干什么！”约兰达吓得惊叫起来。</p>

查奈医生使劲一拧，取眼夹利索的把连接眼底的肌肉和视神经夹断，将整个右眼球给掏了出来。</p>

“快，拿着过去。”此时的查奈医生哪有老专家的风度，他原本右眼的地方，只有一个恐怖的血洞，汩汩的冒着鲜血，看起来就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可想而知有多痛。</p>

“探测器会跟踪虹膜，你必须拿着它才能过去。快走！”</p>

通向喜鹊号的短短十米的通道才是最后一道，也是最严密的一道关卡，迎接擅闯者的将是一颗毁灭性的中子弹。因为整个精灵香水加工业的保密需求，利德尔世界公司严防死守，对精灵的交接和运输有着非常严格的监控。他们绝对不允许有精灵逃逸，落到动物保护组织者的手中。即使梅隆主管，也无法在未经报备的情况下带走一名精灵。</p>

查奈花了那么大的心思，也只找到了这么一个不算漏洞的漏洞。</p>

约兰达的眼泪滚落下来，滴在手中，和查奈的血肉混合在一起。她强忍悲痛，走上通道。</p>

“4级员工查奈，你是否确认离舰。”</p>

冰冷的金属音开启同步声纹检测。</p>

“确认！”查奈在背后回答。</p>

“主教7号期待与你下次再会。”</p>

约兰达就这样走进了喜鹊号。</p>

“约兰达，启动密码是你的名字。”查奈在后面喊道，“你需要的资料已经全部上传在AI里，记住我教你的东西。”</p>

女精灵回过头，看到查奈趴在通道的另一头，因为剧痛和体力耗尽，老人已经无力支撑。可他的那只独眼，死死的盯着约兰达和喜鹊号，半分不肯挪开。</p>

“查奈！”约兰达惨叫起来，“你为什么不过来！”</p>

“我过不去啦！”老头哈哈大笑，血与泪在皱纹满布的脸上肆意横流，“你用了我的身份离开，我过不去啦！”</p>

“不！我要你陪我！”约兰达就要跑回来，但是查奈的动作阻止了她。</p>

老头掏出一把小手枪，顶住了自己的脑袋。</p>

“约兰达！”他激动的喊着，“快走！快走！来不及了，不要管我！”</p>

“查奈！”约兰达跪倒在地上，从未有过的脆弱击倒了她，“他们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奇平镇完了，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还能去哪！我要你陪着我！”</p>

“约兰达，我的约兰达，你忘了我们的梦想吗？你忘了我们要探索星空，追逐群星，发掘那些不为人知的古代文明，痛击那些杀人如麻的星际海盗吗？你忘了吗！”</p>

“可是没有你……”</p>

“约兰达，我太老了，我已经没法飞了，求你，替我飞！”</p>

白发苍苍的老人，痛哭流涕，最后化为哀求：“求你了！”</p>

“查！奈！”圣骑士约兰达满脸狰狞，牙齿都咬出血来，她狠狠的一拳砸在合金的地板上，指骨都断了好几根，</p>

“我！答！应！你！”</p>

每一个字都如金如铁，从牙缝中崩出来。</p>

“谢谢！”查奈心满意足的仰头躺下，声音说不出的平静，“还有，原谅我的自私，让你陪伴了我二十年的时间。”</p>

“感谢你一生的陪伴。”约兰达顿了一下，“也请原谅我的自私，只爱了你二十年。”</p>

“谢谢你，约兰达，你是我灰暗生命中唯一的光。”</p>

“荣光永伴旅途！”</p>

“归来如同出发！”</p>

约兰达转身离开，她哭泣着，却不再回头。</p>

喜鹊号亮起启动的淡蓝色冷光，并在两秒钟之内化成一颗深空中闪亮的星。</p>

查奈医生躺在地上，睁大了独眼盯着飞速远离的喜鹊号。</p>

那里承载着他的生命之光，他的欲望之火。</p>

他伸手想要抓住，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手心里只有干瘪松弛的皮肤和老人斑。</p>

飞吧！</p>

飞吧，喜鹊！</p>

在查奈悲惨的哭嚎中，主教7号化作一颗火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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