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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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便到了过年，杨家三口一起坐在桌上吃着年夜饭，光鱼就有十道。</p>

杨怪想了想，还是给院里请了个厨子，每日都出去买鱼也不是事儿，要是有个厨子一日三餐也吃得舒心些。</p>

厨子是做完了年夜饭才走的，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临走前杨怪给他塞了十两银子，叫他回家好好过年，那厨子竟是一下子落了泪，感激万分，说过了初五回来上工时，一定给东家带二十斤家里种的大枣。</p>

饭桌上欢声笑语，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整个镇子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连平时吝啬的镇长老爷今夜也在路上多挂了几盏红灯笼，给人们增增过年的喜气。</p>

食毕已是半夜，杨怪爹早就困了，也多年没有守岁的习惯，于是回房了，杨怪和云翘坐在房门的青石阶上，相互依偎着看夜空，一轮明月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洒下一片月光。</p>

云翘的双臂在月光下寸寸成羽，化作一副双翅，脚也有一只消失不见，杨怪没有低头，但他已经感受到了身边女子的变化，良久，他感觉身边人的气息变了变，云层也恰如其分地遮盖住月亮。</p>

他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伸出长臂朝旁边一揽，大鸟动了动，再收回来时他手中便多了几根青羽，从十月十五他捡到她的一根羽毛开始，杨怪便知道她是他的富贵娘子，之后连着三个月，他每到月圆之夜，便在云翘身上拔下十羽，如今二月十五，年夜，也不例外。</p>

他用另一只手温柔抚摸着鸟头，大鸟又朝他依偎了些，看样子是有些冷，杨怪便脱下外衫给它披上，以免着凉，他只觉得大鸟的喙比往常更白了，几乎要赶上天上的月亮。</p>

第二日，他又会像往常的十六日一样，出去办事，但这次回来怕是不会给她带鱼了，因为是年间，无人卖鱼，云翘哈出一口凉气，看来有几日是解不了馋了。</p>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翻过了年头便是新的一年，刘叔的儿子娶了媳妇，朱老板临镇的侄女也寻到了人家，许是知晓了他已有娘子的事吧。</p>

转眼入了夏，日子一天比一天热，也一天比一天难挨。</p>

这日，杨怪提着一条红烧鲤鱼回来，给云翘送去。</p>

“你看，今日给你买了什么？”</p>

自此家里请了厨子，杨怪便不常出去买鱼了，另外今日的鱼已经吃过了，云翘便知他又有其他的事。</p>

他看上去很是兴奋，满脸写着喜气：“云翘，你不知今日有怎样的好事，镇长老爷说他有个外甥要进京赶考，怕路上受了委屈，要我同去有个照应，那老爷子家有钱，到了京城会给那外甥置办座宅院，我们若是在府上做个管家，也便一同留在京城了，那可是皇帝脚下的土地，多少人梦寐以求在那里多呆一段时日呢！”</p>

云翘听了也跟着开心：“还有此等好事？”</p>

杨怪又夹了一筷子鱼肉喂给她，简直喜上眉梢：“是啊，估计是镇长老爷感念上月你帮了他儿媳妇生产呢！”</p>

“嗯。”</p>

她眉目如画，嘴唇有些泛白，性子里的温柔最是惹人怜爱，杨怪摸摸她的脸，轻轻道：“明日启程。”</p>

——</p>

马车摇了足足一个月，才到了这天子脚下的皇城，一入城，马夫便将车架往西边赶，来到一座府宅外面，没有牌匾。</p>

一个看上去比杨怪小上几岁的年轻公子首先下了马车，手中还捧着一卷书，一股子文人气息。</p>

接着便是杨怪，他下了车，把云翘也抱下来，她看上去虚弱了不少，走路有些不稳，但还是笑得温柔。</p>

小公子住正房，杨怪和云翘住偏房，来京城第一日，杨怪便带她去吃了京城最好饭馆里的鱼，这不是寻常的鲤鱼，是一种京都附近特产的金纹鲑鱼，肉质鲜美肥嫩，刺少味鲜，且价格昂贵，一条十两银子，有“京都第一鲜”的美称。</p>

云翘高兴坏了，鱼肉塞了一嘴，也不怕被刺卡到，事实上，她也从未因吃得快喉咙卡住过鱼刺。</p>

吃完鱼，她舔了舔苍白的小嘴，笑得满足，杨怪端来一杯热茶，云翘眨了眨大眼睛，喝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