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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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的走位飘忽不定，时左时右，时前时后，始终牢牢地锁定着整个专业的同学们，谁也别妄想偷偷溜走。</p>

他的右手机械臂手腕部的液晶屏幕一直常亮着，持续提供着语音导航服务。</p>

肖阳暗中观察，导航的目的地定位在塔瓦图木原始森林的西南角，也就是跟风暴平原交界的地方。</p>

“前方300米，疑似有巨型肉食性真菌的伴生区域，请4级以下的人类注意提前变向绕行，预估安全距离大约为半径200-230米。”</p>

“特别提醒：不要尝试攀爬藤蔓走雨林的树冠层穿越该段区域，隐藏在潮湿空气里的真菌孢子寄生能力很强，还具有一定程度的致幻和麻醉功能，危险评级一星半。”</p>

（危险评级：由3.0时期的危险标志演化而来。将交通危险，生物危险，化学危险，爆炸危险，核危险等等不同体系的危险警戒统一量化评级，成为人类文明通用的标准化规则。量化数值从最低的半星，一直到最高的十星。）</p>

“前方550米，有水流湍急且河道宽阔的雨林河流，无法绕行，您可以选择自制简易船只渡河，也可以攀爬到雨林的露生层尝试滑翔飞渡…”</p>

除了监视和导航，理查德一路上基本没有说过话。</p>

他的眉头皱成“川”字，脸色阴郁，神情焦虑，用行动诠释着“低气压”的奥义。</p>

相比之下，异星生物学专业的同学们反而显得放松得多。</p>

雨林里，大片大片的榕树遮天蔽日，繁茂的枝叶碧绿油光，一簇拥着一簇，构成一道天然的生物屏障。</p>

树木的庇护隔绝大半的耀斑辐射，一路走来，同学们并未感到身体机能的损伤。他们三五成群，巴拉巴拉地谈天说地，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聊得眉飞色舞，不亦乐乎，似乎把危机重重的户外课程当成了无忧无虑的集体郊游…</p>

要不是有个得意忘形的非裔黑哥们因为唱跳Rap的动静太大而遭到理查德的眼神警告，不知道这帮没有轻重的降临新人还能搞出什么飞机来。</p>

“啊，年轻真好啊。”一个小个子的泛亚裔青年望着身边青春洋溢，充满活力的同学们，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p>

他是辅导员指定的班长，名叫松本浩二，原樱花国京都人，3.0时期享年104岁的某居酒屋老板。细腻飘逸的长碎发，俊逸秀美的精致面容，第一次重塑躯体的时候，他套用了曾经最为羡慕的泷泽秀明式外形。</p>

稍作说明，外形包有一系列的模板，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微调参数来订制自己理想的外形。</p>

不过这股整容式的浪潮也就是降临萌新在新生的前几年到前几十年比较热衷。随着进化的深入，人们会面临更多的选择。</p>

届时，有些人可能会放弃人形。而坚持人形的，也可能会在若干年后，重塑回自己的原生样貌。</p>

比如，北野武。又比如，马库斯.阿列克谢.泊松。</p>

时间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即使人类已然不再畏惧它，但它那深远恒久的影响力，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洗尽铅华，还原出每个生命最真实的样貌。</p>

“哈，松本老板又在感慨人生了。看看你自己，现在也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富有朝气呢！”接话的这位也是泛亚裔，女性，名叫董佳，原华国姑苏人。烈焰红唇，身材丰韵有致，套用的模板是姑苏城走出去的港星柳嘉玲。</p>

说来也巧，在遥远的3.0时期，董佳曾与友人一同赴樱花国旅行。松本浩二的居酒屋，是她在京都打卡过的网红小酒馆里，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p>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有趣，看似跨越国家，民族甚至时代，但是很快地，就能通过几个亲戚朋友的关系作为桥梁，串接到一起。</p>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在以类似的方式来相互熟悉了解——以过去的经历来寻找话题和共同点，建立现在的关系，再一起憧憬无限可能的未来。</p>

新学期的第一天，同一个专业的同学一起外出体验户外课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团队拓展项目了，不是吗?</p>

但凡事总有例外。</p>

就好像，愉快和谐的大环境，并不能改变理查德的阴郁焦虑。</p>

同样的，也无法掩盖肖阳的忧心忡忡。</p>

没办法，在昨天的B类offer考核里，他的风头太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