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忽而来去似不真实的雨与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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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时分的暴雨，虽然猛烈，但却来去皆迅猛而突兀。</p>

到得第二天时，烈日映照下视线呈现不真实的飘突，穿窗而入的光线中无数细微而欢腾的尘埃悠然飘荡着。</p>

昨夜犹如烈骑奔袭般暴虐的雨，在这个温和安静的午后，竟然如一场根本不曾发生过的假象。</p>

听见楼梯传来嘎次噶次的声响，包括林东阁在内的所有人翻身而起，叉手肃立。</p>

那即将上来的老人，担得起如此的尊敬。</p>

早些时候老人已经遣人过来打过招呼，因为有些急务，他们可能在午后就要离开了。</p>

来人转述说，斯宾格大人让他代为向响虎他们致歉，因为他们的提前离开，可能导致响虎他们得在白天紧急更换另一个藏身处。</p>

显然斯宾格很懂得普通虚无之间的相处门道。</p>

他们可以在白天出发，普通的虚无商队与捕奴团不可能敢对他们出手，路过和巡逻的飞翼探索者如果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派来的，也不会对他们出手。</p>

毕竟斯宾格有人类的身份，而且除了在虚无中的影响力，他在人类中也并不缺少支持者和同情者，同样拥有一定的影响力。</p>

这还没有算上因为与宪卫局有过合作关系，护短成性的宪卫局对他也有的一份额外关注香火情。</p>

但响虎他们就只能等天色暗下来的晚间才能继续旅程。</p>

如果是另外两群互不率属的自由虚无如他们这般共处一个地方，当一方率先离开之后，另一方肯定是要换地方躲藏的。</p>

因为他们必须预防着先离开的那方将他们的所在和消息，卖给了类似捕奴团这样的群体。</p>

其实以他的身份以及众人对他的信任与尊敬，响虎他们很可能根本就不会也不需要那么做。</p>

他还是当做响虎他们需要这么做的形式来道歉，因为他不认为自己理所应当的应该享有那样毫无条件的信任。</p>

他将自己视作与其他虚无和人类无异的一个普通个体，并不认为自己值得任何特殊对待。</p>

路德-斯宾格的探索者机体依旧被十来台其余探索者机体围绕在中心，他们显然并没有彻底放下对响虎他们的戒心与防备。</p>

如果说他们中的某个虚无，昨夜连夜在楼下挖出了一条通往别处的地道，来确保斯宾格先生的安全，响虎他们也丝毫不觉得奇怪。</p>

信任是斯宾格先生单方面，给予有曾经跟随过小朗杜纳的马鲁达达存在的团体的，并不代表这些护卫者们愿意将唯一的出路交给素不相识的响虎他们把控。</p>

这种护卫们的执拗，斯宾格先生本人大概率也无可奈何干涉不了。因为别人有别人的专业领域与思考逻辑，他也并不是太好去干涉。</p>

老人的眼部探测仪视线一个一个的扫过他们，微微的点着头：“抱歉，因为有些事，不能等到天黑再和你们各自上路了，给你们添麻烦了。”</p>

“没事没事，您的事比较重要，我们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众人纷纷的摆着手，七嘴八舌的答道。</p>

老人再次冲他们每个人点了点头，迈步准备离开了，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冒昧的问一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p>

的确是够冒昧的，道理等同于之前他向响虎他们致歉的原因。</p>

但对这些细节如此周到的路德-斯宾格，却突然问他们的去向，又是什么原因呢？</p>

“我们要去稻香城。”带着疑惑响虎答道。</p>

昨天老鬼他们讲述的故事里，他不自觉的已经形成了对这位老人足够的敬意，所以虽然疑惑却并未隐瞒。</p>

马鲁达达撇了撇嘴，直到现在这帮人才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认自己也是要去稻香城的。</p>

“我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问的。”路德-斯宾格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样措辞。</p>

“那里的实质与传闻中的名声其实并不相符，如果你们是自由虚无，到那里的话请格外小心。”</p>

说完，他再次轻微的颔首向众人致意，不等响虎他们回答致谢，转身在众多探索者机体严密队型的护卫中快步离开了。</p>

响虎、林东阁与老鬼他们目送了这位亡者圣徒的离开。</p>

直至那队探索者机体已经消失在怪石掩映中地平线的尽头，他们仍旧那么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p>

“已经走了呢。”雅可可觉得有点无聊了，于是摇了摇响虎的胳膊，响虎他们才从放空自我的远眺目送中恢复过来。</p>

他不好意思的朝雅可可笑了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和心情。</p>

于他们而言，原本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传奇。</p>

这次与亡者圣徒路德-斯宾格的偶遇，竟然如同昨夜的那场暴雨一般，激烈而不真实。</p>

就那么不期而遇的遇上了，过程甚至说得上有一些凶险，然后被那位先生和蔼的安抚了。</p>

再后来，听说了他的故事，在心头惊起惊涛骇浪。有仰慕，有尊敬，有敬佩，但却就是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p>

再到刚刚，那位先生居然特地跟他交谈了几句。只是简单的问答，他却努力在回想，自己有没有失礼和失措的地方。</p>

似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那位先生已经彻底的从他的世界里再度消失了。</p>

那比昨夜暴雨更强烈的存在感，在这一刻却在就真实性发出疑问。</p>

难以置信，他是真的遇见过那样可敬的大人物吗？会不会一切都是他的幻觉？</p>

“你们说，如果我追上去，圣徒先生的护卫队有没有可能接收我？”马鲁达达突然悠然的问。</p>

“你现在追上去，可能还来得及。”勃勃尔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答到，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p>

马鲁达达很有些心痒难耐蠢蠢欲动的样子，但思虑再三之后颓然叹息道：</p>

“算了，就算他们肯收，我又怎么好意思成为圣徒大人护卫队里的负累？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要清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