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绣像点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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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发行一个半月，已经在福建风行开来，市井间许多文人甚至会为了小说人物是好是坏的理解产生争执。</p>

不过这书的影响暂时也就到此为止，毕竟这年代的资讯传播速度不快，小说又是众书籍之中最不为人高看的存在，真正关心时事的人物要买书也是买些文卷、诗集之类，普遍看不上这等东西。</p>

而就在《儒林外史》渐渐风靡的时候，高宷也终于进了福建。</p>

高宷进福建的一路上跋扈之极，沿途地方官无不献媚，甚至命令百姓跪道相迎，声势仪仗俨然皇家，这样的排场瞬间让还对万历皇帝抱有幻想的福建商贾士绅全都噤声。</p>

大家终于明白，临清民变根本就没有给当今天子带来任何触动，之前的议论汹汹全都是士人的自我感动罢了。</p>

与此同时，福建建阳，双峰堂书坊。</p>

王文龙再次来到这里时一路上所见的书坊员工全都抢着和他打招呼。</p>

《儒林外史》成书两个月，一气就卖完了三千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今在闽浙两地，王建阳的大名已经渐渐为人乐道。</p>

《儒林外史》已经是今年双峰堂卖的最好的小说。</p>

王文龙走进余象斗的书房，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笑着起身。</p>

余象斗为王文龙介绍：“这位就是李光缙李先生了。”</p>

王文龙连忙拱手见礼。</p>

李光缙，字宗谦，人称“衷一先生”，晋江人。他的父亲李仁曾任户部主事，李光缙自小也是神童，十九岁考上秀才，万历十三年福建乡试第一，但此后屡次赴京会试都无功而返。</p>

李光缙索性放弃科举，专心写书，作为曾夺得乡试第一的学霸，李光缙对于时文点评的眼光远非此时其他选家可比，光是他一个人就写了四五十种书，平均相当于每年出两部科举指南。</p>

李氏新书一旦上市，学子就争相购买，光靠自己一个人就养活了一家书坊。</p>

李光缙是名门世家出身，虽然转而开书方牟利，但是还是做墨卷的高雅生意，所以此时人在格调上并不将他等同于商贾。</p>

李光缙自己也是留着三绺长髯，一身儒士打扮，面容清癯，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高士风范。</p>

他笑着同王文龙见礼，然后称赞说道：“幸会幸会，王先生有所不知，便是在晋江，如今也到处说着你王建阳的名字呢。《儒林外史》之大作真是写的精彩出奇。”</p>

王文龙忙道：“只是一本发表牢骚聊以娱乐的小说而已，比不得李公文章，那才是为圣贤传道的学问。”</p>

受了一阵吹捧李光缙颇为舒服，这才说出今天的正事：</p>

“如今余贤弟双峰堂的《儒林外史》已经销售一空，各地书商仍然求购不绝，许多商贾痛恨自己没买到书籍，都想要双峰堂能够加印。”</p>

余象斗在一旁笑着说道：“原本我们双峰堂所印的儒林外史一整部书卖二两银子，但是最近市面上已经炒到了三两还是供不应求。”</p>

“只要书船出了建水钞关，《儒林外史》每部当即就能加价三钱。”</p>

王文龙并没有为余象斗的吹捧而自鸣得意，而是笑着问道：“不知两位打算如何加印？”</p>

余象斗跟王文龙解释说：“我们打算同李先生合作，出绣像点评版本的《儒林外史》。”</p>

王文龙闻言有些惊讶。</p>

这年代的书籍都是雕版印刷平均一张木刻板只能印两千份书页就要磨损不清，只能重刻。</p>

双峰堂招揽了大量熟练的印刷工人，控制书籍印刷的质量，使用特质减少腐蚀性的墨质配方，加上所使用的刻板木材比较精良，所以能够达到一套刻板印三千部的标准。</p>

但是这一版印完之后，字迹也就磨灭不清了，想要再印一版只能重新刻板。</p>

而他们所说的绣像点评版小说，需要找画师，还要找专门刻描绣像的刻板工人。</p>

而且与可以把字凿掉稍加修整的文字刻板不同，绣像刻板一旦毁损就难以修复，而且绣像的线条纤细，刻板的使用寿命要短的多。</p>

所以印刷一部绣像本小说所花费的成本平均比普通小说要高三成以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