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孔雀换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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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龙回到水轩，却见莲衣在门口张望。</p>

莲衣见到伏青骨后松了口气，“怎地耽搁这么久？”</p>

“走走歇歇就晚了。”伏青骨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有事？”</p>

“阿弥陀佛。”莲衣还没回答，一道声音便从园内传来。</p>

伏青骨矮身一看，园中坐着两人，是假和尚颜恻和真和尚心元。</p>

伏青骨小声问道：“他们怎么凑一堆儿了？”</p>

莲衣小声回答，“自是来寻你的。”</p>

“何事寻我？”</p>

“颜恻少君带了秋娘过来，让我们替他换丹。”</p>

“那心元和尚过来作甚？”</p>

“他要佛骨。”</p>

伏青骨又探了探，“颜崟掌门没来？”</p>

莲衣道：“说是被其他派的仙长绊住了，便将此事交托给了心元和、咳，心元大师。”</p>

伏青骨又道：“既如此，你与兰覆与他换了就是，又何必等我？”</p>

“少谷主吩咐过，出门在外，要听你的吩咐。”莲衣凑近她耳边，“兰师姐说，等你回来谈谈条件，咱们带出来的药材快用光了，得想法子置办点，泑山弟子在药王谷之时，买走了不少丹药……”</p>

“哦，懂了。”伏青骨露出了然之色。</p>

山海祭时各派受伤的弟子不少，都快将两人的药包都掏空了，蓬莱岛上虽有不少仙草，有些却未经炼制，不如现成的好用。</p>

兰覆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有她家谷主风范了。</p>

伏青骨拍拍莲衣的手，随后朝园中走去。</p>

“心元大师，颜恻少君，二位久等了。”</p>

颜恻见她来，起身行佛礼，“女施主安好，贫僧打搅了。”</p>

伏青骨面皮一僵，直接略过他朝心元行礼，“大师光临寒舍，晚辈本该敬候，却反倒让您久等，真是失礼。”</p>

“无妨，有颜少君作陪，也甚有趣味。”心元宽厚一笑，随即听她气息沉重，便拂开一旁凳子上的落叶，邀她坐下说话。</p>

伏青骨落坐后，颜恻随之坐下。</p>

颜恻问道：“敢问女施主，何时可换丹？”</p>

伏青骨恨不得立马亲手给他把那佛骨掏了，免得他左一句‘女施主’右一句‘女施主’，磨得她骨头酸。</p>

可想起兰覆的嘱托，她只能耐着性子同他磋商。</p>

“换丹并非易事，且需要耗费不少灵药。”伏青骨怅然道：“只是山海祭之后，咱们带来的灵药已所剩无几，不敢贸然替少君换丹。”</p>

心元在一旁笑而不语。</p>

“原来如此。”颜恻恍然大悟，随即对伏青骨道：“女施主不必忧心，贫僧船上便有不少灵药，缺什么告知孔方，让他取来便是。”</p>

“咱们带出来的银钱也所剩无几，不知这药钱又该如何算？”</p>

“三位女施主所行乃善事，贫僧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这药钱便分文不收，尽管取用。”</p>

“少君仁慈，可这么一来，这诊金却是不好收了。”</p>

“诊金？”</p>

伏青骨见他神色惊讶，为难道：“行医治病，讨的不过是辛苦钱，这不收伤二位药师劳力，收了与少君情分上又过不去，难啊。”</p>

颜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自是该收的，怎好因贫僧而亏待二位圣手，诊金便按药王谷的规矩办便是。”</p>

伏青骨抱拳回礼，然后招来莲衣，利索道：“列好药单、诊金，拿来给颜恻少君画押，再去找孔仙友取药。”</p>

“多谢少君慷慨。”莲衣中气十足地朝颜恻道谢，又欢欢喜喜地回屋找兰覆列药单去了。</p>

伏青骨见颜恻眼珠子跟着莲衣转，便故意侧身同心元叙话，挡住了他的视线。</p>

这花孔雀满口阿弥陀佛，还不改色心。</p>

伏青骨对心元问道：“不知心元大师几时动身？”</p>

“拿到佛骨即可归院。”说着，心元忽然转头对颜恻道：“颜恻少君，贫僧见你颇有慧根，又与佛有缘，可愿随贫僧同归浮屠禅院参禅？”</p>

“去浮屠山？”佛骨舍利对浮屠禅院归之向往，令颜恻不由自主地点头，却始终难以违拗他纨绔本性，很快又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推脱道：“只怕颜崟施主不答应。”</p>

心元道：“此事好说，只要少君点头，贫僧会替你说服颜崟掌门。”</p>

伏青骨的眼睛将颜恻刮了个来回，愣是没品出心元所说的慧根，莫非是她眼光不够清奇。</p>

正当颜恻为难之际，莲心拿着药单与笔来找他画押，这才脱身。他也没细看药单，胡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p>

莲心拿着药单去找孔方，兰覆来到门前请人，“颜恻少君，还请入室候诊。”</p>

颜恻朝二人说了声“失陪。”，起身快步朝屋里走去。</p>

“阿弥陀佛。”心元盯着颜恻的背影道：“摘得了佛骨，断不了佛缘。颜少君，此时与我归去倒罢，留驻红尘反生魔胎，终是害人害己。”</p>

颜恻脚步略微一顿，跨进了房门。</p>

心元摇头。</p>

伏青骨闻言惊异，听这心元和尚的意思，是说这孔雀不入佛门，必生祸患？</p>

随即又想这花孔雀往日作为，又觉和尚言之有理，这般风流成性，花心滥情，于女子而言，可不就是祸患么？</p>

“伏施主。”</p>

伏青骨回神，打趣道:“怎么，难道大师觉得晚辈也有佛缘？”</p>

心元却道：“伏施主乃红尘之人，自该归于红尘。”</p>

怪事，颜恻放纵声色，流连风月，竟与佛有缘。她孑然一身，两手空空，反倒成了红尘客。</p>

伏青骨趣问:“大师此言何解？”</p>

心元道:“识空心不空，入不了我空门。”</p>

伏青骨笑意凝固。</p>

“前尘可抛，孽债难了。”见她仍有疑惑，心元继续解道：“伏施主天生性灵，而性灵太盛之人，多生情祸孽债。师生之恩，手足之情，生死之义，男女之爱……别人欠你，你又欠人，理不清，还不尽，也放不下。唯有归于混沌将其销尽，方可偿尽这一世情，一身债。”</p>

伏青骨不赞同地，“大师此言差矣，而今晚辈既无师生、亦无手足、也无生死至交，更无男女之情，何来亏欠，又何来偿还？”</p>

“你是你么？”心元一针见血。</p>

伏青骨哑然。</p>

心元微笑，“你若是你，便不会来此。”</p>

伏青骨叹气，“您知道了。”</p>

心元道：“贫僧知不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