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聚散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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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海阁。</p>

罗华接到紫霄雷府传来的信，立即让人前往蜃境将师弟席玉请来，席玉却先一步而至。</p>

“看来师兄已经收到消息了。”</p>

“你也知道了？”</p>

“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席玉接过罗华手中的信，迅速浏览后，目光落在了落款之上。</p>

谪戌。</p>

“这谪戌仙尊疯了这么多年，竟说好就好了。”谪戌早年虽在各派之间走动，可那也是几百年之前的事了，对他的作风，罗华有些摸不着底儿，“也不知会不会是另一个封元虚。”</p>

“他发这封信，是为求援，也为求和。”席玉扯起嘴角，“至少他眼下不会变为封元虚。”</p>

罗华颔首赞同，随后皱眉问道：“关于他在信中提到的事，你有什么打算？”</p>

“我已与剑阁和沙陀寺传信，夙重剑尊和沙陀寺的一空主持传信，请他们前往炎州相助。”席玉将信合上，递还给罗华，“炎州境内的探子也已待命，可随时接应。”</p>

“伏仙子……不，灵晔师叔于我们蓬莱有恩，希望此次能顺利将她救出。”罗华将信放在一旁，抬头端详席玉，“一直都没问你，你是何时知道她的身份的？”</p>

“在药王谷之时便有所怀疑，直到她受邀来参加山海祭，才终于确定。”席玉想起相逢种种，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随后想起伏青骨如今的处境，眼眸深处又不由得划过一丝忧虑。</p>

他谋事向来喜欢定而后动，可对此事却并没有把握，也预料不到结果，只能尽力而为。不过，他相信他小师叔，他们虽同样背负重任，她却更加坚韧，也更有一往无前，不计后果的魄力和勇气，所以才屡屡从绝境中，博得一丝生机。</p>

希望此次亦是如此。</p>

说道山海祭，罗华难免想起仙去的尊长，他朝殿中所塑的神位拱手道：“如今想来，师祖虽未明言，恐怕也早已知晓她的身份。”</p>

席玉微微一笑，“这世上有什么能瞒过他老人家的眼睛？”</p>

罗华盯着神位，忽然想起伏青骨当时送上的贺礼，便前往内殿取了出来，“这是师父接任掌门大典之时，她所赠的贺礼，被师祖收下后，还未曾打开过。”</p>

他将锦盒递给席玉，接过后打开来一看，不由得笑了，“难怪。”</p>

罗华不解，“怎么了？”</p>

席玉将锦盒中的令牌取出来，递到罗华的面前，“师兄可认得此令？”</p>

罗华一看，失声道：“降龙令？”</p>

“降龙令与山海印，皆是师祖所炼，后来却不知所踪，想必便是送给了小师叔。她又将此令作礼送回，师祖又岂能不知晓？”</p>

“原来如此。”罗华拿过降龙令端详片刻，又将其放回锦盒中，对席玉道：“你坐镇山海，又驻守蜃境，这降龙令便交给你保管，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p>

席玉并未推辞，连带着锦盒中药王谷送的那瓶药，一起收下了。</p>

罗华看着他鬓边霜雪，表情变得沉郁，无论是身为掌门还是师兄，坐镇山海之责本该由他来承担，却因能力不济只能落在席玉肩头。席玉性喜自由，却偏偏受此禁锢，他作为看着他长大的师兄，身为一派之长，却无法适其所愿，这如何不让他愧疚？</p>

“这些时日，苦了你了。”罗华按住他的肩膀，承诺道：“待除去巫危行那魔头铲除魔族后，你想去什么地方便去什么地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师兄都支持你。”</p>

席玉神色微愣，眼角浮起笑纹，“好。”</p>

罗华又安慰道：“至于灵晔师叔，她既能起死回生，化险为夷，此次也必定能安然脱身，届时咱们请她来蓬莱长住，咱们好生侍奉答谢，以报其恩。”</p>

席玉想想那场景，脸上浮起一丝喜悦，“到时候岛上可就热闹了。”</p>

“热热闹闹才好。”罗华神色也松快起来，随后想起岛上贵客，随问道：“素月仙子可出关了？”</p>

“应当就在这两日。”</p>

“等她出关，师兄设宴好好替她庆祝一番，也作答谢，她也是咱们蓬莱和你的大恩人。”</p>

席玉却道：“待她出关，我想立即送她回剑阁。”</p>

罗华一愣，“为何？”</p>

席玉转头望向几位尊上的神位，敛下笑容道：“蓬莱真正的劫数即将到来，我不想再连累她。”</p>

罗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想起山海祭那夜的情形，脊背猛地窜起一股寒意，“你是说……”</p>

席玉并未作答，而是另道：“一直没告诉师兄，山海印我找到了。”</p>

罗华没转过神，一时不知该喜该忧，“在何处？”</p>

“巫危行手中。”</p>

罗华豁然变色，山海印若在巫危行手中， 那他若要解开山海伏妖阵岂不是易如反掌？蓬莱不就岌岌可危？</p>

席玉化出海晏图，一股魔气从图中溢出，他将图展开，那绿洲之中的魔眼，已由原本的一只，变成了一双。那魔眼见到他，立即射出两道黑火，却被灵皋和枯禅先后设下的结界挡住，火势在秘境中蔓延，将绿洲烧成了焦土。</p>

一副巨大的牛骨散落在沙漠之中，那是天和的骸骨，它已经被天魔吞噬。</p>

罗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便是天魔。”</p>

席玉点头，“枯禅大师曾告诉我，曾有天魔飞升成神，后又因犯下大罪遭受神罚而陨落。可如今经种种迹象表明，魔神并未真正灰飞烟灭，而是将眼、耳、鼻、舌、识，散落人界四方，养精蓄锐以待复生。”</p>

山海图中那双眼睛令人不寒而栗，席玉将画卷收起，在上面加注了道封印，防止魔气外泄。</p>

他继续道：“魔神真身毁于神罚之下，因此需要重炼真身，但寻常肉身无法承载魔神之力，所以才盯上了仙盟各派的高阶修士。如此不仅能承载魔神之力，还能借其肉身渡过天劫，灵皋师叔祖应当就是被他选中之人。”</p>

罗华想，灵皋当年是仙门修士中之佼佼者，也是当年第一个踏入化神境大圆满的修士，被魔神盯上一点也不奇怪。</p>

“只是他并未让天魔得逞，否则也不会开辟这海晏秘境封印这魔眼。”席玉收起海晏图，带着几分敬佩和惋惜道：“若非天魔纠缠，他说不定便是这千年来飞升之第一人。”</p>